好像惊雷在耳边炸开。
医生所交代的要事,他都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看看他,看看他,看看他。
护士推着手术车出来,苏茶安静的躺在上面。
毫无表情,却是最好的语言。
简桑跟着他,从护士手里接来吊瓶,跟着人群小跑。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简桑才真正的有时间好好看清他。
离别了多久?大概...很长时间,又大概,并不是很久。
但是心灵所经历的时间却要用世纪来计算,一分一秒都被分割成无数细节,然后加以无限延迟
长。
煎熬着,痛苦着,想念着。
简桑抓住苏茶微微显现着青色血管的手,死死握住。
找了你多久,恨了你多久,伤了你多久...我又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生死相随。
何德何能?!
他将额头抵在苏茶的手背上,凝视着熟睡的人,很久。
苏茶几天不见显得更加清瘦,眼底带着疲惫和伤感。白皙的手背,血管都能清晰看见。嘴唇失去了水润,干枯的翻起了皮。
简桑看着他,眼里有着自己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把棉签沾湿,轻轻在那唇上勾勒。
苏茶似乎感受到了水的温暖濡湿,无意识中主动伸舌轻轻吸吮。
他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宁,辗转着翻腾。简桑怕他压住扎着针的手,便撑在床沿上,拖着他的背帮他翻身。
苏茶却倔强,死死保持着不肯动作。简桑心急,手劲加大几分,苏茶在他怀里微微扭动几分,眼泪就流了下来。“不要...疼...”
简桑一愣,以为自己弄疼了他,无可奈何的放轻手脚,却又听着苏茶呢喃。
“求你....不要打...不要撕...求你...求你...桑...我会痛...桑救我...”
“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桑。”
简桑听着,泪就无法抑制的向上奔腾。
他小心翼翼的拉开苏茶胸前宽松的病号服,在见到那片深绿色的桑叶时,泪如泉涌。
苏茶,我是你胸前一绿叶,你是我心口一朱砂。
门外的穆溪久久站立着,手覆盖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这样的时刻...苏茶等了很久吧...
虽然心疼,虽然满心不甘落魄,却也没有勇气打扰。
就怕去了,会跌的更痛...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里面细细的呜咽声,站着。
他不忍心。哪怕就是苏茶没有醒,无法察觉简桑的痛苦,但这个机会,他等了多久?
22年。
穆溪听着那个还略显陌生的声音对着苏茶呢喃着,许诺着。心被狠狠揪起。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
苏茶,他在门里,我在门外。你醒来看着他,可否有哪个一分钟的六十分之一,想到我?
不能当你的那扇眺望远方,诗情画意的窗,就为你守一生烛焰摇曳,光影婆娑的灯。
你在前行时,可否回头,看一眼?
门把上的手终究是放下了。穆溪斜靠着墙,无声。
“不甘心吗?”楚燚早就到了,只是没有走近,远远看着,也感受到了那闻之心碎的气息。同病相怜的才出声问了那陌生人一句。
还是说,在问自己?
穆溪讶异的回头,看见他精致的面孔。沉默半晌,才缓缓摇头。
“不,比不甘心...要复杂的多...”他看进他眸子里。
“我这样看着,就行了...”
楚燚听着,心口泛着酸。“果然是个蠢货。”他咬咬唇,露出保护的嘲讽笑容“自己要的东西都这样让给其他人。你的不幸都是活该。”
穆溪凝视着他,长叹一口气。
“你不懂...那种感觉...我无法限制他,只能在他身后当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被注视的期盼者,而已。”
你不懂。
斩钉截铁的话语,使楚燚双手成拳。
你不懂。
也许,真的该退出?退出自己付出了所有真心却也只是个配角的游戏?放弃追求自己真爱的权利?!
你不懂。
不,我比任何人都懂。
是你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