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我需要逃到多少光年外，才能忘记……”

梦醒。

“林依陌，楼下有人找。”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杨岚站在她床前，眼睁睁地盯着她，才赶紧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她心不在焉地刷着牙，突然反应过来杨澜问她。嘴里的泡沫流进污黑的下水道，她涑了口，弱弱地说了一句:

“我前两天胃不舒服……”

“难怪看你总是在厕所干呕，行，你赶紧收拾一下，楼下好像还有人在等你呢。”杨岚带着坏笑拍了她一下。

楼梯间里这个点没有人，拐角那面玻璃窗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她索性顺手把它推了开，盯着窗外的暮色，觉得这个场景，她似乎见过……

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宋初阳站在花坛旁，她愣了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昨晚给你发的消息你没回，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没事吧?”说这话的时候，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就像要从里边窥见所有的秘密，可惜她的眼里除了自己暂时的影子，只剩下难以捉摸的迷离。

她愣了一会没说话，直到感到外面微微的凉气，才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问了句:“愿意陪我去湖边走走吗？”

十月的湖面上飘着一层薄薄雾气，学校对面的里湖，她不知道曾经走了多少次，只是这次没有惊喜也没多大悲伤，她看着远处雾色之中飘渺不定的霓虹灯，大大小小的候鸟成群的掠过十月的物候，又将在何时何地抵达旧时的归宿……

暮气开始弥漫，他们走过的湖边的木板路上发着咯咚咯咚的声音，她不动身色看着食指关节上那处小小的伤口上的血渗进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努力回想伤口的来源，想着那扇唯一碰过的玻璃窗，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脆弱到没有知觉，竟然连什么时候受的伤都不知道。

宋初阳也好久没有说话，默默地陪她走着，她知道他在借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可怜自己，甚至更加痛恨自己的过去。直到良久，听见他先开口说了话:“你……跟他还好吗？”

她没有抬头，只是带着沙哑的声音回答到“我们，很早之前就分手了。”

……

很久很久，他们没再说话，像是走了好远，没有尽头的环形，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原地。他明白宋初阳的心，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只是上一段感情就像一道还没愈合的伤疤，她觉得那疼痛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想让人窥见她真实的过去，就像她宁愿任由手指上的血悄无声息地在黑暗里结痂，也不愿意将它视之于他。

“对不起……”她看见他的眼里有一种悲哀，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校门外有几对情侣，互相拥抱着分享夜色，她跟宋初阳就那样站着，相隔好近，却又比任何人都要疏远……

“依陌，我……能抱一下你吗?”

她没拒绝，任由他把她圈进怀里，或许是因为落寞，她觉得那个怀抱比过去任何一个都更加安稳，却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过，抽身离开的时候头也没抬得说了句“对不起……”，宋初阳看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仿佛只要能够一直这样守护着她，这么多年的爱而不得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