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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2

窗外的藤漫过墙头,浸渍了整个秋季的华美。血一般的鲜红在天边晕染开,娇艳的蓓蕾和着风暗夜里起舞。

红,是她颜色,开得妖娆,开得妖冶,花开成群,悲伤成群。如火,如荼,如血,如毒。她是冥界路上,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冥界唯一的引魂之花——彼岸……曼珠沙华。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它盛开在这里。看到它伸出的如手朝天的花瓣,莫名其妙地又一次心痛了。这些花盛开着,铺在这条通向远方的路上。那些幸运或是不幸的人通过了忘川,踏在彼岸花上,去到那个我看不到的地方。这样不祥如血绽放的花,却妖艳绝伦,无与伦比,令世间之万物皆黯然失颜。

轻轻触碰,那花瓣,脆弱得一碰就落,却因此而美丽无比。也许是因为她倾泻着如血的热情,掺拌进些许无措与惶恐,残酷而颓废,如雨般飘洒。

黄昏,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消逝。彼岸花鲜血般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如同彼岸花烈火般燃尽了所有希望。她成了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绽放出妖异浓艳触目惊心的赤红,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我在想,这样的美为何会盛放在忘川河畔,为何成了死亡之花。一朵花实在凄惨,两朵花也许美丽,而大片的曼珠沙华是无望的悲凉。

彼岸的花静静地绽放着高贵与清雅,逝去的人儿只能默默哀叹。通往地狱的路上,看到漫天的荼靡,心如同撕裂般疼痛。她在告诉你,你的财富,你的情感,你的记忆,还有你的生命,你一切的一切,过了眼前这条河,便将不复存在了。花开彼岸,忘川水阻隔了那看似触手可及的花朵,黑色像燃尽了的灰,红色像挣扎着不肯熄灭的火。

每一天有无数次的,摆渡的船来回;有无数次的,人们沿着彼岸花的光走下去,将今生的所有抛弃,像燃成灰烬一般消失在红与黑交界的地方。生命,华美如彼岸花血色的怒放,如梦,如幻。充满悲伤的回忆。原来,世间的一切,风吹走了,就没有了。心中淡淡流转的

依然是无处躲藏的忧伤。

冷月沉坠,习惯了牵起黑暗的羽衣,流莺嘶哑着声音凄厉的飞过,终在月下迷失方向。那些开放在月光里的翅膀,彷惶又孤寂,她们疲惫的张望着,茫茫的星空里,容不了断翅的梦想。

冰,由水结成,终有一天能被春天融化,成为清澈无比的生命之泉。叶,随风飘落,终有一天会落在大地上,继续守护那些新生命。花,绽放着凄凉,蕴藏着悲伤,凋零着轮回的希望。

曼珠啊曼珠,凄凄秋分又见你妖冶容颜,你在诉说什么,你在哀怨什么?是怨生命太过短暂,时光匆匆流逝,只一瞬便斗转星移,还是怨世人不懂珍惜美好,失去才恍然明了?

我们从世界的此岸来,到这世界的彼岸,偶然中的无数插曲,是不知颜色的光阴岁月和不知味道的爱恨情仇,最后都成了必然滑过的影子。这繁华尘世的一切,我们总有一天会失去,穿过拥挤的人群,在灯火阑珊处可以寻到生命的方向和出口,把芬芳留给年华,

看清迷雾中的曙光,珍惜身边的美好,才是最重要的。

曼珠沙华,于彼岸,心于此,只见花,不见叶。摘下一朵彼岸,小心翼翼,就让她承载我们哀伤的回忆,顺流或逆流而下,远去,远去……当繁花褪尽,烈火成冰,我们才能平静,静待齐天寿命,静待山崩海啸,残阳月华。

站在,海角天涯,听见,土壤萌芽,看到,叶自飘零,花开荼靡,花事了……

因这我的画中多柳树,就有人说我喜欢杨柳树。因为有人说我喜欢杨柳树,我似乎觉得自己真与杨柳有缘。但我也曾问心,为什么喜欢杨柳树?到底与杨柳树有什么缘?其答案不可得。原来这完全是偶然的:昔年我住在白马湖上,看见人们在湖边种柳,我向他们讨了一小株,种在寓屋的角里。因此给这屋取名为“小杨柳屋“,因此常取见惯的杨柳为画材,因此就有人说我喜欢杨柳,因此我觉得与杨柳有缘。假如有人在湖边种荆棘,也许我会给小屋取名为“小荆棘屋”,而专画荆棘,成为与荆棘有缘,亦未可知。天下事往往如此。

但假如我存心要和杨柳结缘,就不说上面的话,而可以附会种种理由上去。或者说我爱它是陶渊明宅边所种的。或者还可援引“客舍青青”的诗,“树犹如此”的话,以及“王恭之貌”,“张绪之神”等种种古典来,作为自己爱柳的理由。即使要找三百个冠冕堂皇、高雅深刻的理由,也是很容易的。天下事往往如此。

也许我曾经对人说过“我爱杨柳”的话。但这话是随便的,是空洞的。仿佛我偶然买一双黑袜穿在脚上,有人问我“为什么穿黑袜”时,就对他说“我喜欢穿黑袜”一样。实际上,我向来对于花木无所爱好;即有之,亦无所执著。这是因为我生长在穷乡,只见桑麻、黍、烟片、棉花、小麦、大豆,不曾亲近过万花如绣的园林。只在几本旧书里看见过“紫薇”、“红杏”、“芍药”、“牡丹”等美丽的名称,但难得亲近这等名称所有者。并非完全未见过,只因见时它们往往使我失望,不相信这便是曾对紫薇郎的紫薇花,曾使尚书出句的红杏,曾傍美人醉卧的芍药,或者象征宝贵的牡丹。我觉得它们也是植物中的几种,不过少见而名贵一些,实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爱的地方。似乎不配在诗词中那样受人称赞,更不配在花木中占据那样高尚的地位。因此我似觉诗词中所赞的名花是另外一种,不是我现在所看见的这种植物。也曾偶游富丽的花园,但终于不曾见过十足的配称“万花如绣”的景象。

假如我现在要赞美一种植物,我仍是要赞美杨柳。但这与前缘无关,只是我这几天的所感,一时兴到,随便谈谈,不会像信仰宗教或崇拜主义似的毕生皈归它。为的是昨天的天气佳,埋头写作到傍晚,不免走到西湖边的长椅子上去坐一会。看见湖边的杨柳树上,好像挂着几万串嫩绿的珠子,在温暖的春风中飘来飘去,飘出许多变度微微的S线来,觉得这一种植物实在美丽可爱,非赞它一下不可。

听人说,这植物是最贱的。剪一根枝条插在地上,它也会活起来后来变成一株大杨柳树。它不需要高贵的肥料或工深的壅培,只要有阳光、泥土和水,便会生活,而且生得非常强健而美丽。牡丹要吃猪肚肠,葡萄要吃肉汤,许多花木要吃豆饼,杨柳树不要吃人的东西,因此人们说它是“贱”的。大概“贵”是吃的意思。越要吃得多,越要吃得好,就是越“贵”。吃得很多很好而没有用处,只供观赏的,似乎更贵。例如,牡丹比葡萄贵,是为了牡丹吃了猪肚肠一无是处,而葡萄吃了肉汤的结果的缘故。杨柳不要吃人的东西,且有木材供人用,因此被人看作“贱”的。

我赞杨柳美丽,但其美与牡丹不同,与别的其他一切花林都不同。杨柳的主要的美点,是其下垂。花木大都是向上发展,红杏能长到“出墙”,古木能长到“参天”。向上原是好的,但我往往看见枝叶花果蒸蒸日上,似乎忘记了下面的根,觉得可恶!你们是靠它养活的,怎么只管贪图自己的光荣,而决不回顾处在泥土中的根呢,花木大都如此。甚至下面的根已经被斫,而上面的花叶还是欣欣向荣,在那里作最后一刻威福,真实可恶而又可怜!杨柳没有这般可恶而又可怜的样子;它不是不会向上生长。它长得很快,而且很高;但是越长得高,越垂得低,千万条陌头细柳,条条不忘记根本,常常附着顾着下面,时时借着春风之力而向着泥土中的根本,或者和它亲吻。好像一群活泼的孩子环绕着他们的慈母而游戏,而时时依傍在慈母的身旁去,或者扑进慈母的怀里去,使人见了觉得非常可爱。杨柳树也有高过墙头的,但我不嫌它高,为了它高而能下,为了它高而不忘本。

自上以来,诗文常以杨柳为春的一种主要题材,写春景曰“万树垂杨”,写春*曰“陌头杨柳”,或竟称春天为“柳条春”。我心为这并非仅为杨柳当春抽条的缘故,实因其树的一种特殊的姿态,与和平美丽的春光十分调和的缘故。这种特殊的姿态便是“下垂”,不然,当春发芽的树木不知凡几,何以专让柳条做春的主人呢?只为别的树木都凭仗春的力量而拼命向上,一味求高,忘记自己的根本。其贪婪之相不合于春的精神。最能象征春的神意的,只有垂杨。

这是我昨天看了西湖边上的杨柳而一时兴起的感想。但我所赞美的不仅是西湖边上的杨柳。在这几天的春光之下,乡村到处的杨柳都有这般可赞美的姿态。西湖似乎高贵了,反而不适天栽植这种“贱”的垂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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