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头也没有那么疼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缠绕的纹路似乎和昨天不一样了。
此时,那个男人又进来了,手里依旧端了一碗粥,然后继续把它放在我旁边的床头柜上。
他只站在上次的位置,大概离床有三十厘米的样子。
他轻轻地问:“醒啦?”
我坐起来,上次回忆了整个车祸过程之后就没精力了,这次我一定要问清楚。于是我问:“是你救了我?”
“呃……”他沉吟半晌,“算是吧。”
我不知道他这句“算是吧”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人家救了我的命,我就该感谢才是。于是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笑了笑,然后拉起身后一把同样纯白色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今天感觉好些了没有?”他问。
我动了动手臂,确实感觉肌肉的力量回来了那么点。然后笑着说:“嗯,感觉好多了。”我忽然想起头上的纱布来了,一边用手摸一边问:“昨天是你给我头上换的纱布吗?”
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这次笑得比较自在,明显不像之前是出于客气和礼貌。同时我发现他在笑的时候一呼一吸之间发出好听的气流声。
他说:“分明是前天。”顿了顿,他又解释,“你距离上次醒来已经过去五天了。这几天我倒是给你换了两三次纱布。你当时的头部出了许多血,所以换纱布需要勤一些。不过现在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我想起那个砸向我头部的巨大行李箱和当时被砸的痛感,少说也有五十斤重量。我问:“那么重的行李箱砸到我头上我居然没得脑震荡?”
“可能是姑娘你比较有福气吧。”他说。
这算不上是回答。但是既然没得,那总比真的得了脑震荡强。
我环顾一下四周,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些都是白色的?这里是你的家吗?”
他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就回答第二个问题:“这里是朱阳市,是我家。你如果住得不习惯,可以和我说。”
“挺习惯的,就是太白了,感觉不真实。”我说。顺便心里在想,出了个车祸,我就从我家那小县城被救到了朱阳市?
他在蚊帐外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这难道是要给我重新刷墙?为了避免他真的因为我一句话就把房间重新翻修一遍,我连忙说:“都好,都行,其实白色也挺好的。”
聊到这里,我才想起个重要问题来,也正好岔开话题,于是问他:“你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救我的吗?”
他含蓄地笑了笑,然后说了起来。
根据他的说法,那天我们的车掉进了路边一个很深的沟里,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有人发现我们,也没有警察去现场。他作为朱阳科技大学新来的生物学教师,正好趁周末时候自己一个人出去做实践,于是就在夜幕降临之时,在那个深沟里发现了我们。当时我被甩出了窗外,而汽车已经被烧得体无完肤,有的幸运被甩出来的乘客却也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又不幸去世了,只有我一息尚存。他打电话报警,但是连着打了十分钟都打不出去,于是只得把我救了回来。
我因为那天在车上闭目养神,所以根本不清楚车祸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但是在去公司必经的那一段路上,确实有好几个巨大的沟。南方的道路就是这样,要么是拐来拐去的山路,要么是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险路。我原本以为我们那个班车道旁边虽然有不少接近九十度的深沟,但是比起那些盘山大道还算安全,却不曾想竟然就出事了。
我暂时不能辨认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实,逻辑是否严谨,但是我出了车祸是真的。于是我想要掀开蚊帐,当面向他致谢,顺便好好交流,也免得隔着蚊帐说话实在是不方便。
我伸手去掀蚊帐,忽然指尖传来一阵酥麻,条件反射地又缩了回来,同时嘴里“呀”了一声。
他似乎有些紧张,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问:“怎么了?”
“可能被静电电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
他听了,身上紧张的氛围一下松了下来,嘴里呢喃着:“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最近天气热,蚊虫多得很,你……为了避免受到蚊虫叮咬,被传播疾病,你……别再被静电电着了。”
这……啥意思?就电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还没等我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看着他又要离开,我连忙叫住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我姓林,单名一个岳字”
我眼疾口快:“哦,那我叫你林老师好不?”
他伸手扶了扶眼镜,笑了:“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