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那里就是无人关注的监狱。
监狱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甚至比那城濠还要低,因而非常潮湿。只有一两个小小的窗孔可以透光,窗孔是开在高高的、囚人举起手来也够不到的地方。
从那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非常微弱,即使在中午时分,也是若有若无,向晚时城堡的其他部分天还没黑下来,这里早就变成乌黑的了。
从前用以锁住犯人防止他们越狱的镣铐和链索,还空挂在土牢的墙上,已经生了锈。
如今的监狱像是军事化管理的工厂,虽然,监狱生活有吃有喝可以治病,生活规律,还有奖励,但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里是容易崩溃的,这是比富士康更加封闭的环境,自由刑给人带来的痛苦也在于此,监狱的设计是为了惩戒犯罪,改造罪犯,所以进去了,失去自由的感觉。
里面刚去的新犯作息时间是5:40起,6:30出工,12:00到12:30吃中饭,5:30到6:00吃晚饭,6:00到晚上9:30收工。期间有半个小时出来放风的时间,也就是让你自己安排活动。
付志从事的是教育科,平时是给犯人做心理辅导的。
第二天,刚吃完早餐,付志来到了政治处主任办公室!
咚 咚 咚 ,付志敲了敲门,心里有点忐忑,毕竟这是第二次来这里。马主任平时一脸严肃,在干部纪律作风上是很严格的,这次来找他说明自己的岗位调动所以不得不来。
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小付啊!来找我有事吗?马国明一边说一边起来给付志泡了一杯茶。
来来来,我这很少有人来!有啥情况要向组织说说的。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马主任因为我个人问题,想得到组织的帮助和同意。
马国明看着付志一脸认真的表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茶杯,走到付志旁边坐下,拍了拍付志的肩膀。
小付啊!你可是我们单位的优秀干警,你有什么生活上和工作上的困难,你都可以提出来,组织上会帮你解决的。
马局我想申请换岗位,而且还是一年换6次,付志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啥,什么,换岗位,6次,小付啊,说什么呢?马国明一脸懵逼
接着便说道,小付啊,先不说6次,就这份工作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换岗位呢?
是不是对现在的岗位不满意,还是你们领导李江明为难你了,你还别说李江明这家伙平时就爱板着脸,骂人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是一坨屎,还嫌别人放屁臭,没事等会我叫他来教训一下。
不是的,和李科长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还有换岗位也没啥问题,但是6次这个玩笑就有点大了,你这不说清楚我都不敢相信会是从你的口里说出来的。
马国明听付志说完情况,语重心长的说,小付啊,你的想法我能理解,说实话年轻人就要像你这样有想法,有追求。但是话说回来你们这帮年轻人进来的时候工作都是我们组织人开会后认真研究才定下的,这也符合你们日后的发展啊。我认为这很适合你的啊,我们还讨论过今年的优秀非你莫属了!
付志,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表态。
马国明,看了看他又说到,小付啊!其他生活上你说说看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可以说说,我们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谢谢你,马主任。我还是希望组织上能考虑一下我说的这个问题。
你说的我知道,只是现在正在是我们单位被考核的时候,你突然换,工作安排上也是有问题的,而且现在别人也不熟悉你的业务,到时候工作报告肯定完不成指标!
小付啊!你说的这些我会像领导汇报,同时开会讨论的,到时候肯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但是呢你现在要好好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和组织汇报,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目前先等考核时间过了再说好吗?
听了领导说了这么多,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没有办法,对不起领导给组织添麻烦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其实他很想对领导说自己的想法,可是多次他也找过自己的领导李江明汇报过自己的一些想法。
李江明还让他不要去管这么多,只要做好工作上的,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知道大局意识的,当前肯定不行了,付志低下了头,对不起领导,我知道了。于是他转身出去
刚出门,身后传来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喂,李科长吗?你们部门最近的人事工作做得很不错嘛,对同事的个人问题关心很少啊,我看是不是你这个领导想来接我的班了哈!要不我们两换换,我去干你的工作。
电话那头李江明心抖了一下,这怎么了,好好的马主任怎么会打电话来对他发火,马主任上党组成员,分管人事调动。谁敢得罪他
想想自己最近工作也没有出啥差错啊!上次上级领导来视察,他们部门受到了领导表扬,工作正顺风顺水,怎么今天领导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哎呀,我的老领导,马主任,这从何说起啊,这么说我可是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你这样我能睡好觉吗?除了工作,我反复强调过,我们单位的同事个人问题也是要重视的!你这倒好,一年到头本以为可以好好的写一个年终报告,你这是要弄点事给我操心是吧!
领导,我这做错了什么你直接和我说清楚啊!
我是老实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是我的问题我承担啊!我这也好弥补啊!
哼,那好我告诉你小子,作为一个领导不好好关心下属的问题,三天两头下属来我这反映,要换岗位,还要让我来告诉你知道,你觉得是不是你工作失职啊!
李江明在大脑里面想了多少种可能,这部门都是一条心,会有谁,突然这样?对对了,李江明恍然大悟,之前付志来找过他,说关于工作的问题,因为忙所以他就没怎么在意!这小子肯定捅出的篓子了。
想了想,李江明打了哈哈,原来是这事啊!领导,消消气,我知道怎么处理了,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
李科长,处理不好此事你自己来我办公室写检查。
李江明是付志的部门领导,平时也十分关心他,他知道付志是一个能干事想干事的人,在这样的一个部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阿尼陀佛了。可是奈何付志除了工作认真以外总是在想着怎样改变这些犯人的问题,一开始李江明觉得付志也就是年轻气盛想要在工作上有所作为。但是经过几年来,他发现这小子虽然想得有点不切实际以外,但是一直很有干劲,感觉说不准会被这小子做出点啥!为了方便这小子,他还专门让付志管理犯人们的思想动态,方便管理。
可是没想到今天这小子,居然想跑,弄得他心里不舒服,哭笑不得!必须得找这小子谈谈。
心里拿好了主意,李江明放下了手中电话,决定找付志好好聊聊。
付志出了领导办公室,心里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头。看了看表,对了现在早上9点左右了,马上就要到了放风的时间了,说起放风对于犯人们可重要了,犯人门早上都有半个小时的放风的时间。于是付志小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拿起自己经常向犯人们谈心的笔记本。
不一会儿,穿过了部门领导办公室,李江明见付志急冲冲的样子,对着窗外喊了一声,小志啊,下班咋们一起出去走走,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付志猜到可能是刚才自己去领导办公室,领导说了自己的老大,现在估计老大要想和自己谈谈了。于是回了一声,好的,老大。我先去给他们放风,一会儿找你我来找你。
但是此时李江明接到了一个电话
嗯,明白。嗯,好的,这次任务我们一定配合。说完
付志,你过来一下,这次局里让配合缉毒抓捕贩毒团伙,需要找一个卧底!肖汉的情况你比较清楚,所以我决定让你去安排一个适合的卧底配合他们!
科长,这卧底,要我们内部的警员?
内部不行,肖汉那个人很精明!体制的人很可能会暴露。所以要挑选一个监狱的人,这些人你最熟悉,所以只有你能完成!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很快付志来到狱室大门,这里平时都是被武警看管,一般人进不去,除非有特别的证件,还有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录取了指纹和脸部识别。被关进去的人想要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每次付志走进这道门都会感受到一股压抑,和赶时间紧迫感。每次他进来旁边号室的那些狱友都会问付警官,今天几号了,什么日子了。是的,他们从进来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时间的感觉,有些被判一两年的感觉在里面度日如年,有的十多年无期的,仿佛时间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付志曾经想过,为什么犯罪的人要被关在这里,是对他们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悔过?可是为什么出去以后还是有一些惯犯,这真的能改过自新?
付哥,别发呆啊!快点,时间本来就不多,你还站在那发呆。快点给我们大开门,太闷了,我要出去晒晒太阳。是啊付警官,慢点一杆烟都抽不玩了。
付志思绪被拉了回来,咳咳,别急我这就来开门。一旁的一个胖警官,刘松刘不爽了,吼了这几个犯人几句,闹什么闹,再吵就不给你们出来了哈,一个二个喊你们犯罪,不犯罪现在在外面哪个管你去哪点。
付哥,不要和他们太熟了,他们会得寸进尺的!这些人都是一些底子不好的人,欠管教。
刘松我不是和你说过,他们虽然犯了错但是也是人,他们也有尊严,不要对他们太凶了!
刘松一脸鄙视,醉里碎碎念叨,我凶,我不凶他们就不怕我,我不凶他们会这么听话?
付志也没过多计较,一边开门,一边喊他们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慢慢出去。没几分钟他们都把人放了出来,付志拿起一根板凳就过去找人谈心了。
张向阳是306号室的一名服刑人员,因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所以张向阳被判了无期徒刑,一向觉得自己出去无望何不如在监狱做皇帝,做老大!于是刚进来的时候,张向阳经常利用放风的时候约其他号室的人打架。谁输了就听谁的,可能因为一些原因,监狱对这样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为了方便管理。只要闹事不是很大,一般没有人会在意的。所以张向阳每天都在挑战,整个监狱的人没有不怕他的,他不仅打架凶猛,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在监狱的人都觉得没必要和他争,就忍忍就出去了。因为张向阳也很讲江湖义气,所以身边有几个死心塌地朋友。不管在监狱还是在外面,惹了他,出去也不会好过的。
这不看到付志又来谈心,他决定来挑衅一下,平时付志脾气很好,对他们也很客气,他觉得肯定是害怕他们,所以他也想试试欺负付志,让付志也怕他。
哟,不是付警官嘛!又来谈心了,张向阳身边随时跟着几个小弟。到哪都是一副我是大哥的样子,付志看了一眼张向阳,没怎么在意。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写什么,张向阳伸手过去想要拿付志手里的笔记本,付志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向阳别来找麻烦,你过去那边别来打扰我。
哟哟哟我的警官,看看你,没脾气嘛,我就不走了,还有你什么都不准说,敢说下次拿你开刀。
赤裸裸的威胁,付志也曾想过,向张向阳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喜欢欺负别人,这样的人进来估计改造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吧!所以很多人付志都找过,唯独张向阳除了进来的那天,按规定问过几句以外,其他时间他就没有去找过张向阳了。
小黑,你看看我们付警官像不像一个小白脸,长得好看,像个娘门,然后旁边的小黑也壮着胆子去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付志,其他人也附和说到,一阵阵嘲笑的声音。杨立刚因为暖暖的事特别感激付志,看到付志被张向阳欺负,走过来现在付志旁边,对张向阳说到,别为难付警官,你这样是妨碍付警官办公,小心有你受的。哟哟哟,我道这是谁呢?哪位大哥啊,我咋不认识呢?在我面前敢说这样的话,牛逼啊兄弟,改天得拜会拜会你啊!不过也收回自己的手,眼睛不善的看了几眼杨立刚。
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又扭过头来!付警官我可是无期,反正出不去了,我也不怕事再大一点。我兄弟有一堆,在监狱不能把你怎么样,在外面可不一定了。小心点,别惹我
杨立刚刚想冲过去,就被付志拉住。
杨哥别冲动,他一个混混,不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你,没必要为我出头。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找你麻烦怎么办。
杨立刚道,不怕,打架我也不怕谁。嘴上虽然这样说,毕竟现实中他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张向阳,俯卧撑100个。付志也不舒服了,赤裸裸的威胁,既然干了这行,要是没有点胆色被这些混混吓住了,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张向阳哈哈大笑,什么,付警官,我没听错吧!你叫我做俯卧撑
身边的一群人也跟着挑衅,一个个撩起衣袖。
没错就是叫你,这里好像只有一个张向阳吧!付志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我要是不做你不能把我咋滴吧!
付志挑了挑眉,不能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有拒绝探监的权利。你别忘了虽然你进来以后你媳妇和人家跑了,但是你还有父母还有孩子。你自己倒是没啥,他们看不到你有没有啥我就不清楚了。
这个俯卧撑你自己看着办吧!给你一分钟时间
张向阳嚣张的气焰一下被扑灭了。这个世界上有不怕死的,有六情不认的,但是他偏偏不是这种人。
张向阳重情重义,正是为了哥们义气才走到了这一步。其实在家里他也是一个好父亲,好儿子。
对不起,付警官。这个俯卧撑我做
推开旁边的几个人,张向阳就趴下去做了。
哟哟哟,我说呢!我们监狱的一号大哥服软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时从不远处来了一帮人,带头的是一位毒枭。一脸横肉,十分健壮,身边跟了几个小弟。
肖汉给老子一边去,老子的事轮不到你说。再敢说一句,看我今天不削你。
两边的人拉开阵仗,准备动手,一旁肖汉连忙喊听。
我没两年就出去了,跟你动手我还不傻!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出不去咯。
不敢就别比比,不要像苍蝇在我旁边。
肖汉心想不是弄不过你,出去同样有的是办法。你的家人孩子哪个不是你的软肋
够了没有,我在做事看不见?付志对着肖汉说到
不想出去了是不是,那我明天就和上面报告一下。
付警官,我走,没我啥事。
灰溜溜的就带着人走了
没一会儿,张向阳就做完了。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我还有事对你说。其他人散了。张向阳留下
杨立刚,和其他犯人都回去了。
付警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知道今天这事是我不对,罚也罚了。
我让你留下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要整天把无期挂在嘴边,是不是出不去你就在这里面为所欲为了。
张向阳,别过头了!我告诉你无期是有很大可能减刑的。你现在才多少岁,减刑后你还可以出去和家人一起,
付警官你就别框我了,我都打听过了,减刑要有重大立功的。我被关在这里面,能有啥立功的机会。
机会?我这里有一个,而且是最近收到的。根据我对你的调查,你本性不坏,在老家对你评价还是很不错的。
缉毒警察最近掌握了一条线索,需要一个人帮他们找出贩毒团伙。
肖汉一听,这感情要他做卧底。这可是机会啊!而且就算他不愿意肯定还有很多无期的人争着抢着这个机会。
付警官,你说我都听你的!只要能让我出去,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我还要孝敬父母,照顾我的孩子。
肖汉知道吧!这次抓到他只判了三年其实是有原因的,他是这次金三角贩毒团伙中的核心人员,背后的利益团伙还很多。这次我们打算让你和他成为朋友,从他口中套取这些团伙的具体位置和信息。
因为你是出不去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怀疑你!这次我们打算配合外面警方,给你一次逃狱的机会,然后你利用在监狱的时间尽量和他成为朋友。出去以后跟着他听到没有,这次卧底十分危险你愿意?
如果成功,我们会向上级汇报,请求对你减刑。
张向阳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同意了!我干
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有机会我不会放过。
谢谢你付警官,此时张向阳内心充满了感激,他相信这次机会可能是他获得从新开始的最好机会。
我也只是配合他们而已,还有如果你暴露了,你随时有生命危险,到时候我们将不能为你正名,而且你还会因为逃狱受到重罚,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了,付警官。我会完成任务
杨哥,有啥事记得找我千万不要惹事。你很快就出去了,争取好好表现。我和上面会汇报你的情况,让你早点和暖暖团圆。
提到暖暖,铁汉子杨立刚也忍不住眼泪了。自己的母亲带着一个5岁付出的孩子,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他每个夜晚都睡不着,总会拿起暖暖的照片看。刚开始几个月,父母也会常来看他,后来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对了付警官,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最近没见他们带暖暖来看我,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这几天家里有点忙,他们说过段时间来看你。你也没多久就要出去了,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去。
哎,好的!这真的得感谢你了。为我们家里的是事,付警官。
其实这次付志过来不仅为了找人谈心,也是顺便告诉杨立刚他父亲病倒了的消息,可是想着最近杨立刚表现很好,如果这时候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在里面表现肯定大大缩减,减刑,保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所以他还是决定不告诉杨立刚了。
还有你家里很好,我也经常会去看他们的。外面的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