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宅。
杨柳依依,花风如扇。
何穗子眉心轻颦,沉积在电话那端的只有电流的嘶哑。
笔挺淑纤的人儿就这般辛凉的茕立在门前,一镰月自破碎的穹隆间垂下,似江南女子潺柔的倩影。
何穗子夜烬绝,你可还记得我?
海边。
亦真你给我滚!
亦真揉着自己惨遭蹂躏的小腰,呲牙——
亦真一点风度都没有,是个男人吗!
夜烬绝双臂抱怀,雪亮的眸子微觑。
夜烬绝怎么,你还想验验货?
亦真在地上缩成一团,哼唧道——
亦真我不跟你扯犊子,马上滚,从我眼前消失。
夜烬绝正欲抽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又撤了回来。
夜烬绝凭什么你让我滚我就滚,要滚你滚。
亦真呵道——
亦真行!就看谁先滚!
姜潮踏上二楼,果然,转廊的一隅仍隐隐透着光亮。
伏在桌上看书的是他的养父,傅茶。整间房只轻简的亮着一盏小橘灯,挛在额上的褶纹在光下张牙舞爪,突兀的翳在下眼畔耷拉着,如同挂着哆啦A梦的口袋。往昔的鸦鬓也已被岁月染指。
他本想提醒他,十点了。不早了。赶快去休息。可这一细看他忽地瞧出许多不同,傅茶老多了。仔细一想,这十年的分离着实惹得两人生分了不少。
他依稀记得被傅茶收养时他已十岁,领养手续签订后傅茶带他出了国。十五岁那年傅茶公司破产,他被送回国,父子俩一分开就是十年。这十年间傅茶都会按时拨款给他,且数目不小,一点破产的迹象都没有。
姜潮这么晚了还不睡。
姜潮压着步子走进,手抚上他的背。
傅茶啜了口小叶茶,淡淡的道——
傅茶二十五的人了,别动辄窝在家里,是时候该找个对象了。
姜潮咧嘴。
姜潮“您鳏寡孤独了这么些年,也该找老伴了呢。
不苟言笑的脸上衍出浅淡的笑意,似乎是怀念起什么幸福的事。傅茶点住心窝的位置,款款道——
傅茶有她一直在这儿,不孤单。
他起身走回居室,姜潮拿起书翻了几页,不想翻着竟瞥见一行森秀的小楷——
“我愿舍弃一切,以想念你终此一生。”
寥寥几语,情恳意浓。
凌晨两点半。
亦真阿嚏!
夜烬绝阿嚏!
一弯月孤悬在海面上,椰子树在月光的流照下泛着朦朦的漆亮。
入夜海温骤降,寒凉无比,两人前前后后已打了有三十好几个喷嚏,却始终乜来乜去,谁也不肯松口。
夜烬绝咬牙将外套脱下,一脸嫌弃的塞给亦真。
夜烬绝回去记得干洗。
话未毕又打了个喷嚏。
亦真哆嗦着——
亦真你滚还是我滚?
夜烬绝被气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接这茬,小丫头片子倔得很啊。
夺回的外套被重新盖在她身上,夜烬绝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
夜烬绝我先低头行了吧,快起来,不然该感冒了。
亦真紫青着小脸儿站起来,鼻子一皱——
亦真腿麻,走不了,等我缓缓。
夜烬绝有些不耐烦,长身微屈,拍背道——
夜烬绝上来,我背你。
微微吐舌,亦真麻溜溜的走过去,挂在男人身上,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