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像我所想的一样,瘦子这一去,果然再也没有回来。
他疯了,第二天打扫操场的工人出来清雪,看到了坐在篮球架下,冻得脸庞青紫的瘦子。
据说他被发现时,手里还抱着半截木棍,嘴里不断念叨着“猫”之类的话。
“杨义,我好害怕,我再也受不了了!”瘦子被家长带走之后,学校也没有安排学生进来,芝麻看着瘦子曾经睡过的,空空如也的床铺,脸色惨白地对我说,“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们?那只猫死了,它变成妖怪来报复!”
“你怕什么?要怕也是我怕,毕竟杀它的时候我也有份。”我安慰他两句,走到宿舍中央,盯盯地望地面上那个红漆绘成的圆圈。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个奇怪的圆圈跟这一系列的怪事有关。
“那、那个,不是我画的……”芝麻摸着鼻子,小声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来之前就有了。”
这点我相信,因为我们报道的那天兵荒马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找油漆,画下这样的东西。
“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很邪门,看着就让人害怕……”芝麻胆战心惊地走过来,“你说?这些事会不会跟它有关?”
“别胡思乱想了,马上就要期末,还是好好复习吧!”我背上书包,转身就往教室走去。
“你起来一下!”到了教室,我径直走向坐在最后一排,蒙头大睡的靳晨,“我有话要问你!”
“是关于猫的事情吗?”他抬起头,脸上仍是失血的青白。
“晚上的猫叫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我们明明已经把黑猫打死了,为什么宿舍里还会有猫的叫声?”
“有的时候会叫的,并不只是一只猫。”靳晨似乎也很困扰,不耐烦地挠了挠脑袋,“而且,在半夜发出叫声的真的是猫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越来越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以为把猫打死,一切就会结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完全无视我的问题,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似乎从一开始我就犯了个错误,过去是,现在也是……”
眼见在他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只好长叹一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不觉得那个家伙很奇怪吗?”瘦子离奇的发疯令周遭都飘荡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我跟芝麻变得形影不离,他突然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谁?”我明知故问。
“靳晨!”芝麻小声说,“他晚上睡觉时连一点声息都没有,简直就像死人!”
“可能是睡得比较沉吧。”
“而且我一直没对你说……”他确定身边没有人注意,才继续说下去,“那天比我早到宿舍的人只有他,那个圆圈,还有猫的事情是不是他提前就布置好的?就是为了算计我们?”
我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惴惴不安。
第一个提出杀猫的是他,但是他自己却并不动手,却怂恿我跟瘦子;第一个报到的也是他,但在报到之后就立刻请假回家,简直像在躲避什么。
难道这些离奇的事件,都是他一手布置?
人心是世上最黑暗的土壤,一旦孕育出芥蒂,就永远难以消除。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跟芝麻却对靳晨逐渐疏远,时不时还要提防着他。
午夜的猫叫声还在继续,不过频率比以前低了不少。
“你们在怀疑我吗?”一天晚自习结束之后,靳晨终于爆发了。一向冷淡的他很少发脾气,他朝我们怒吼,额上青筋暴流,眼珠血红,与当初的瘦子竟有几分相似,“靠,老子一定要把那只死猫揪出来,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我跟芝麻噤声不语,垂首望着地面上的血红圆圈,算是默认。
狭小的斗室里,温度几乎降成冰点,靳晨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愤怒地摔门而去。
而那晚过后,瘦子曾经睡过的靠窗的床铺上,又多了一个辗转反侧的身影,每当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就会像是敏捷的猎狗般一跃而起。
这种癫狂的忘我状态,竟与前几天的瘦子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