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勒马

李旭一脸懵逼：“干活？干什么活？”

陈阳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沈言身上：“辰哥呢？”

沈言依旧笑眯眯的：“回家了，走之前还叫你们留下来帮我清、扫、场、地。”

李旭一脸呆滞：“辰哥他......就这样抛下我们了？”

陈阳了然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认命吧，小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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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陆初辰又迅速洗了个澡，此时已接近凌晨十二点。

在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中，他陷入了回忆。

今天下午，他翘了课去逛商场，因为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些日常用品需要购置，毕竟他刚从那个家里搬出来，准确来说，那里早已算不上家了。

就在他准备结账时，李旭一个电话打来，说老余刚才来巡视没看见他人，叫他赶紧去办公室请罪。

他没放心上，但以防老余又像上次一样打电话向陆振华告状，他决定还是回学校一趟。

收银台在一楼出口处，他挂了电话后无意向商场门口瞥了一眼，却凝住了视线。

玻璃橱窗外站着一个女孩子，个子娇小，眉眼如画。

她正仰头，望眼欲穿地盯着橱窗里一只巨大的白色熊玩偶。

周围流动的人群衬得她渺小而安静。

她眼里有微弱的光芒，像是流星陨落，透露出脆弱而小心翼翼的憧憬和期冀。

对那只熊。

他无法形容当时自己的感觉，像是电影默片开始播放，一帧帧画面闪过，他的视线穿过人潮汹涌，猝不及防撞入那双眼睛，一瞬间犹如跌进了浩瀚星河，扑面而来的熟悉与故事感让他的心都在隐隐颤抖。

身体更是不听使唤定在原地动不了。

怎么会如此？…怎至于如此？

仿佛一眼万年，穿越了遥遥时光，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宛如失而复得的宝藏。

就在他怔忪时，那双眼睛偏移轨迹，拥着那浩瀚无垠的星河，向他看了过来。

这次的冲击力更甚。

他听见自己猛然激烈的心跳，诉说着溃不成军。

他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心甘情愿丢盔弃甲。

但还好他没有落荒而逃。

而是情不自禁向前迈了一步，想靠近她。

却在下一秒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向她走了过去，应该是她的父亲。

他看到两人交谈了什么，随即女孩转身走开，只是没走几步，又回头将立在原地盯着玩偶神色复杂的男人拉走。

牵衣角的那种拉。

他看到那位父亲的眼里闪过心疼无奈自责等等多种情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有给她买。

跟沈言待久了，他也会了点微表情分析，更不用说他观察力本来就很强。

没等他深想，旁边一位女售货员走来询问他是否要付账。

然后那张账单上就多出了那只熊玩偶的两倍价钱。

他一时冲动，买了那只熊，却没有带走，而是解释之后会有一个鼻尖上有痣的中年男人再次来买走它，他付的钱相当于存店保管的定金。

他之所以有把握那位父亲后来会把玩偶买回去，除了某种直觉外，还因为那个男人最后回头的一个眼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最后离开商场前，陆初辰下意识注意了下四周的监控。

完全有把他和那个女孩拍进去的可能。

某种隐秘的念头刚生出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却又在之后看酒吧监控时，死灰复燃。

“嘶——”

陆初辰关掉吹风机，摸了摸头发，才发现头发都被吹烫了，隐隐还有股焦味。

刚才想得太入神了没注意时间。

顾不得那么多，陆初辰走到床边。

俯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翻身上床。

动作一气呵成，顺带开了个机。

电脑打开，显示原始桌面，图标全部被他隐藏了。

修长指尖敲了敲键盘，他慵懒地向后靠去，微微蓬软的额发扫过眼睫，视线专注盯着电脑屏幕里快速闪动的代码。

就在快黑进那家商场的监控时，他闭了闭眼，止住动作。

…不可以。

这是犯法的。

他就算有多想再看她一眼，也必须得通过正当渠道。

他的理智让他悬崖勒马。

万籁俱寂里，突然桌面右下角有个图标碍眼地闪烁起来，彰显着存在感。

陆初辰操纵着鼠标随意点开，潦草地扫了眼那封从英国发过来的邮件，随即无趣地嗤了声，懒洋洋敲字回复。

“It's hopeless. Go bankrupt.”

翻译过来是——“没救了，破产吧。”

一个他在国外读书时，陆振华丢给他练手的破公司而已。

根本不值得他费心。

反正就像那个人说的，都一样的烂泥扶不上墙。

呵。

…那他就烂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