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膳

酉时的钟敲的第二遍时，各宫门前的灯就已经掌上了。灯芯在灯罩里摇摇晃晃。

秦桉是从下午就得知了皇上会过来用膳的消息，小厨房从下午就开始忙活。秦桉拿着画册子，把平日里自己觉得可口的菜全圈了出来，说做的好重重有赏。满宫鸡飞狗跳。皇上可从没来连着用两次膳，特别这又是晚膳，用完晚膳也许会顺理成章地歇下。

秦桉坐在桌子前，拿着个桃子，一边啃一边默默抖腿。还要顺便安慰安慰她这两个紧张的大宫女。从下午得知消息开始，这两人就一直布置这布置那儿，没得消停。

“皇上到——”门口忽然传来郭德这破嗓子的声音。

秦桉手一抖，桃子咚一声掉到桌子底下。

“臣妾恭迎皇上。”被训练了一下午，姿势总算是对了。

“起来吧。”纪祺看了一眼秦桉，随即坐下来，“母后说了你大病刚好，不用这么拘于礼节。”

秦桉坐下来，表面看起来无它，但手在桌子下已经绞成了一团。她仿佛听见心里那个小人在摇曳着一面大旗，高呼着,“好帅啊!好帅啊!”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梦里的他早就被时光洗涤地只剩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可一见着他，却又觉得那么清晰可见。她心里欢喜及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怎么宝贝他才好，若没有这些凡俗礼节，她早就冲上去抱住他了。可是…他总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且整个皇宫都说，皇上喜欢玉贵妃…难不成，真应了她从前看的那些古代小说一样，古代君千，独不与嫡后合?

她猛地心里一激灵，慢着慢着，一直是她认为他是她梦里的人，曾经存在过。万一不是呢?万一梦里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呢?那岂不是，还是一个梦?

秦桉一顿饭吃的愁得慌，看不见他愁，看见他更愁。可嘴下却没停，桌子上的山珍海尽数进了她嘴里。她打小就这毛病，想东西时嘴巴就不得停。

知道纪祺咳了一声，秦桉才返过劲儿来，看着他也是一脸一眼千年的样子。

“皇后食欲不错，看来你宫里小厨房厨子办事得力，有赏。”纪祺不明白为什么秦桉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而且为什么可以吃这么多，好像要把从前饿着自己的时光全部吃回来。特别是她醒来后，纪祺就觉得不对劲，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和往常他见的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当然虽说外表无二，可整个人的眼睛却变了，眼神眼光，和那些偷看他的眼神，他一一心里有数。他甚至都觉得换了一个人。

秦桉“啊?”，随即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挠挠头，“皇上见笑了，臣妾打小儿就这个毛病。”

“打小儿?”纪祺一顿，喝了口茶，“朕记得儿时你在朕身边吃饭就总是一幅食不知味的样子。”

“那大概就是菜不合口味吧。”秦桉还没缓过劲来，就这么答出了口，她想说吃饭没味道可不就是菜不好吃吗?

纪祺一愣，“那大概是吧。”

秦桉忽然觉得这皇上好像莫名其妙愉快了起来。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还是那样眉峰俊俏的样子，唉真是祸水啊祸水，好一个俏儿郎啊…

帝后二人用过晚膳后，宝福就唤了一行人把奏折搬了了过来，一篮筐的折子，秦桉看着都呆了眼。眼见着纪祺表情未动地坐上榻子看折子，秦桉心想，这可真是个好皇帝，平日里他大概也是如此。

秦桉坐在一侧，执了那本药草集子。眼睛却偷偷地越过，飘到那边。真帅啊…怎么这么帅呢…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

她思绪飘啊飘，只见纪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脸色一变，把茶盖掀起来，“茶呢?”他看向秦桉。

“皇上不知道晚上喝茶不好吗?会失眠的。喝奶吧，听说这是上贡来的。臣妾平日里已经帮皇上尝过了，奶香四溢，是好奶!皇上尝尝!”秦桉嘴巴皮子快，一溜儿说下来不带喘。

纪祺无语，看着她，心想你平时喝了就喝了，还说替朕尝的。还是好奶…纪祺想起来确实前几日北边部落那儿的确进贡了一些奶，说是做那边特有奶茶的…

纪祺没说话，只是放下了杯子。继续看奏折。秦桉则继续偷偷摸摸地瞧着。

看着看着，眼皮子就止不住地打架。秦桉心想，这才刚吃过晚饭，怎么这么快就困了，以前自己可是熬夜之王啊…果然是手机阻挡了她的睡眠…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打了和哈欠。

纪祺手下的笔一顿，“皇后先歇着吧。”

“是。”秦桉因为刚才那个哈欠只想赶快逃离这犯罪现场。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秦桉脸一片通红，任由着青菏帮她解衣服。青菏一笑，道“娘娘这是害羞了。”秦桉一看这小姑娘就明白了，八成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就寝这事儿害羞呢…看着青菏年纪也不大，怎么尽想着这些事儿呢…秦桉嘿嘿一笑，手顺势就摸到了青菏的腰上，嘴边哈着气，凑到青菏耳边，“我看是青菏害羞了吧…”

青菏一脸通红，又不敢推开，皇上在外边，也不好做什么动作，服侍了秦桉上床后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纪祺看着一脸通红脚步匆忙的青菏，心想这疯病果然是会传染的…

秦桉躺在床上，思绪飘啊飘，像荡在小舟里，摇摇晃晃。耳边是不远处竹笺相碰的声音，啪嗒啪嗒。昏红的灯光，在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那片明黄色的衣料。原来是这种感觉…有家庭的感觉…是…这样的。她说不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可是…他每夜是不是也这样在别人宫里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