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古诸神羽化凋零,现下天界五方五帝、凡界五荒五君。
九洲帝君按照仙资排下来,仅存也就只有南上帝君穹烨上神,东上帝君海噬上神;凡界大地地君寅夙上神,除却妖、魔界掌权者由上一届老妖王、老魔君任命,余下位置只待飞升得到上神之后使人接管。
却是那肴瀚宫中的神女芷汀生了个好命,由着她这一脉是远古真神仅存的其中一枝,随着天神的羽化,天地法则命定,西上帝君一职只待她神识觉醒便可接任。
可这神女生的命好,桃花运却是差了点,几万年来总共打包的花都没开几朵,却也泛的桃花中屡次都败在一个神仙手下。
这位神仙便是她的老邻居——旭尧。
所以,经验告诉我们,失败乃成功之母这句话其实是不对的。
我们应该另辟蹊径,许是我的蹊径太偏僻了每次都被旭尧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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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万年前,北冥上古凶兽为祸人间,导致睚眦残存之火漫延九洲八荒,直逼天界神柱动荡三日,民不聊生。此后,天神右翼以一己之力封印睚眦神竭羽化,唯遗留一女沉睡于肴瀚宫,百年不得苏醒。
但凡仙修神籍都要经历刮骨换胎的雷劫天火之痛,由着不同凡人修仙也需这般经历,却是不同品阶有着不同的天雷神火的劫数。
若是一朝天雷突发,中途结界抵当使得法力殆尽却还未历完这劫数,运气好的便打回原形,法术修炼从头再来;运气着实不佳的那便是灰飞烟灭,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
因此修仙之路,若无仙骨慧根参透世间的机缘,你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过不了天柱台上发下的滚滚天雷九九八十一道神火。
——
所以现如今我才知道,雷火劈在身上,那真叫一个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当初穹烨的话糊弄得我天真可爱信以为真,他那淡漠的语气仿若还在耳边徘徊:“芷汀,那天雷于你、于那几个小家伙,无非是隔靴搔痒,不足为忧。”
是啊,不足为忧,不足为忧你个大头鬼!
可怜我那心爱的鬼刃被他看上,狠下心后我拿着它将将去换做了这个回答,他却没给我历劫天雷一个准儿的说法。心下便也计较了一番,等回去定要把穹烨的头发给拔几根做支毛笔,再写副拜帖回谢回谢。
感谢穹烨上神的指点与栽培,这委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因着我现如今的糊焦状看来,滚滚天雷劈在身上没把我打回原形,已是万幸,倒是身上打出了许多花来,可这花疼得我已经分不清如今情势有几分真几分假;
几分分神后,灵台混沌模糊。
她庆幸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他,也遗憾在最美好的年华将他遗忘
当我被天台上突降的几道天雷劈声震得愣神时,才知道有人修为得了一定境界,突破上神时引来了天劫雷劈的考验。想着谁会这么神气,闭眼神识一探,却是在冥想境界中看到了尚阳宫紫光一闪,滚滚天雷迎光而去的画面。
唏嘘咂舌了几下,就明白了我想的那神气伙子原来是旭尧。
如果是祈君腾蛇那斯或者钰葳这九尾狐渡天神之劫我可能会比较担心,但是一向法力高于我几人的旭尧,我是把心放肚子里,安心的得不能再安心的理了理我的思绪。
想当初我幻化成人觉醒之时,第一眼睁开,便看到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其形也,堪比我的配饰七彩石还较之夺目,但转眼细究仔细之处深深吸引幽幽不尽,难以揣测其真实目光。
这真真是一副万儿八千年都难得一见好眸子,真真算得做是一副惊世骇俗——而这双慧眼镶的脸便是旭尧。
父神曾在我还是颗石头之时就传话于我,旭尧乃是九重天外天唯一一个气像万物孕育的生命,其本体虽为兽尾龙身,但世间万物气息都汇其中化无形;因此,上古神兽的本体都会在他身上略见其一。
喏,父神有一点估计忘了传达,这个神仙面相如何如何?
依我当日初见,朦胧模糊里只觉得‘唰唰’灵光闪过,晃了晃眼待仔细看清才恍然察觉,旭尧若是修得个女儿身,该是何等的美艳不可方物,何等的惊天地泣鬼神。
惊艳的暗叹道恁是太好了点,桃花眼一挑随意的淡看便是要老命的,当时想来,着实可惜可惜,他却堪堪修得一副男儿身,委实糟蹋了这副好相貌。
可总归算来,旭尧以后也定是个祸神殃仙的主儿。怪只怪千儿八百年里,他祸神殃仙也是祸害了我一个,总总恩怨纠葛里是他吃了个大亏。
品了一番旭尧的长相,待我随意转头一看,这一看可着天大的了不得,媚眼如波的祈君以及一脸惊叹的钰葳狐狸皆是鼓足了眼珠子的瞪我,那股骇人的眼神同生生要把我砍上几刀方解恨般,吓得我差点想一溜烟逃跑。
导致我心下暗想许久,我可曾在四海八荒的某一天欠了他们的孽债?可曾得过他们的庇佑使得后来忘了还?可曾是杀了他家飞禽走兽故作算计?
瞪我瞪得如此欢脱,难不成是在与我斗法干瞪眼?
等与他三人混熟,处了个千儿百年才知道当时九尾白狐钰葳的表情并不是惊叹,而是惊悚——
他三人不知为何打了个赌,赌注就是谁得的我第一眼,败者就是给穹烨上神端三年的洗脚水。且是心也要甘、情也是愿的端。可怪了个哉的不知为何,这旭尧竟一口应允了下去。
他二人原本是怕旭尧太冰,把他宫中的花花草草给冻死了;想让这事他若是输了就把那冰块溶他一溶;其实另外一层含义就是,他二人合伙想整整旭尧。
依我当时高见,估摸是因着万万的修炼没有个雌儿相伴,数天对着几个不同种族的走兽飞禽,还是雄走兽,着实苦闷了些。
而至于那计划,就是分别轮流盯梢看我何时神识苏醒,亏得祈君心思聪颖,想出了此等鬼主意,这真是个可人的好办法,可人在想法不错,实际行动却欠缺得不是点吧点。
她庆幸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他,也遗憾在最美好的年华将他遗忘
因而,他们忘了这事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所以他二人等了个百把年,硬是把我宫里的树皮都磨平了,我宫殿的宫娥都换了好几波,桃子都被他二人吃了几回,却还是没见我觉醒的预兆。
可是,那铁树都有逢春长几朵花骨朵的时候,菩萨还有凡间走一遭忘却生前修为的糊涂,任谁也会被精打的算盘给反算计,我也在某一天突然醒了。
这一天,草长莺飞,万物待长,气象更新,是个忘却修为打盹逃课的好时机——
旭尧不知为何想来看看我,他这百吧年不曾在我宫殿露个脸,今儿得空就突发奇想的来走了一遭,却也是顺带把擎苍和钰葳一同揪了来。
世间的巧事就是这么神奇,你越想着什么要紧事它越磨蹭久久不得使你舒心,你越是偶尔不经意的走神说不定就会错过天大的好事。
这好事,就比如他几人的赌注,旭尧赢了!
祈君和钰葳还带着没睡醒的朦胧眼珠子出门,而旭尧却是刻意来看我。而我便是在这六只眼珠子,三双眼睛,其中还有两双微眯不醒的情况下,睁开了我的双眼。
我的眼睛虽然以往一直没有睁开,但是神识还算清醒,偶尔可以游荡天界听听奇闻看看轶事,因此天界的七七八八早在我睁眼前便心中有数。
我虽既不是由着身份继位的帝君,也非历劫九九八十一道天火后成的上神,虽只是不起眼小小品阶的仙君,却是由着众神仙对父神右翼的敬重,四海八荒的九洲仙家对我这个孤女很是贴切的唤做了句‘神女’。
这神女的称呼我听着委实受用无比,堪堪觉得我比他们老上那么千年万年,所以便时时觉得自己算作年长者,该以‘老身’自称。
后来,旭尧却说我的名字芷汀念着拗口,阿汀叫着别扭,汀汀叫着奇怪,我一一默念了几句,拗口?别扭?奇怪?……
这这这汀汀又是什么称呼——果真是但凡有点姿色的神仙,脑子里的想法都比其他神仙来得诡异。
于是乎旭尧便给我取了一个独特的法号来唤做名讳去念,由着我命生得不错,出生后便是命定的西上帝君。所以旭尧给我这叫法,甚是贴切。那便是叫——西西。
是啊,西西,你说贴切不贴切。
所以如若以后旭尧飞升成了帝君或地君,我是不是也要爱称他一声哈哈,礼尚往来投桃报李,西西哈哈——
这场面估计会让穹烨笑上几天还不待歇气,使得天庭众仙友茶前饭后又有了谈资笑料,唏嘘不已。
总归看来,也算是我功德一件。
想着是不是该把珍藏的佳酿挖出来犒劳等会飞跃至上神的旭尧,可滚滚而来的天雷声响得我心拔凉拔凉,便放弃了挖酒的念想,须臾思称之下,捏了个诀遁去找了旭尧的天劫开雷之处。
我以为旭尧再是不济也不至于像我现在看到的这般虚弱,浑身上下无一寸完整的肌肤,先前几十道天雷的伤痕遍布全身,汩汩冒着夺目的鲜血,只见他面无血色的嘴唇硬抿着,却还是挺着打坐制结界。
“旭尧,你可还好。”
她庆幸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他,也遗憾在最美好的年华将他遗忘
看到这样的他,我酝酿着该用何种语气表达此刻处境,吭吭呛呛半天才说出句,“你可真真千万不能有事。”
我深知天劫雷劈一定还没完,且是一波比一波来得凶猛,现如今他在这样下去怕是在劫难逃;瞅了一瞅黑云翻滚的天,灼热的骇人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待我又神色复杂的望了望身边的旭尧。
因着他的名字是九重天里唯一算得上不错的,所以这个神是不同的,从来都不同。
旭尧一听我的声音,睁眼看了几秒;想着他还没失去听觉必定灵台未损,我正要对其欣喜一笑。却见他转眼盯着我手上的动作,苍白的脸瞬间黑得比头顶上的云还压得人将将胸闷。
神色瞬息万变的眉眼变化,旭尧最终还是漠然薄唇轻启,淡然道:“西西——回去。”
待他气息稍缓,又道:“西西,你素来知晓我的修为,这区区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地火,委实渡劫轻巧,算不上有什么作难与帮衬,我也定不会…….”
你定不会有事,你定不会死,还是定不会沉睡抑或羽化?
我笃定了开始是这般,结局便会如何。却不曾想,我算错了一劫,便是满盘皆输。这场劫难竟会与当初旭尧赠与我的魂玉连上线。
当初,当初,真是悔不当初,如果当初我去穹烨那里再多询问几句关于旭尧丧失一魄渡劫会如何,抑或当初他在把魂玉给我的时候我能多问上几句,你让魂玉养我的一魂可是你的一魄又会怎样。
会如何,又会怎样…….终究我都没有问。若是我事先得知魂魄不齐的人历劫会如何,是不是我手中玉佩便不会被雷火劈开,不会使得我和他的一魂一魄先后受损。
可最终还是由一块魂玉引发了血案,导致后面劫难纠葛的发生。心冢坟墓下的爱恨嗔痴,往事成风如浓淡浮云流觞负,阆苑仙葩中的镜花水月,徒叹菩提树下万花枯骨成灰。
或许终究,我对旭尧的爱与他给予我的情没有同等。所以,索取惯了的我便总是认为他对我的好都是理所当然。
可是世间的情爱,哪有这么多理所当然,而不付出一丁点代价。
三万年光景转瞬即逝,天界经历每逢数万年必有的洪荒浩瀚之劫洗礼后,又迎来了东上帝君海澨上神的寿诞,这神仙过寿不似凡人年年庆贺,海澨帝君因着九州八荒浩劫不久,为避铺张浪费,很是节俭的在这三万年才办一次。
受邀的神仙上至九州各方得到神仙下至新飞升而上的小仙童,总总算上各家麟儿,也是将他那偌大的宫殿塞得满满当当,这正儿八经的一次聚聚,气派热闹自是不在话下。
觥筹交错,歌舞管弦,流觞曲水,好久不见的司命仙君在册宝阁里憋着写神仙历给闷坏了,见谁的面便都磕牙不停把酒言欢,闲谈近来诸多鸡毛蒜皮趣事。
待酒过半巡,这庆贺也只是些皮面上的功夫罢了,东上帝君一番义正言辞深明大义,告知了大家可随意后便携了小童子同去处理公务,这吃饭的功夫都是要靠挤的,可想而知万年前的天劫影响是有多久远。
众仙家见帝君要走,将将委婉邀留一番后便三个两个相相聚坐在一起,各成几堆人的围了个圈儿,敞开话匣子说起了故事。
谁谁谁家的花花又结了果,好吃得紧;谁谁谁家的小子又到了适婚的年纪,要给谁说媒;谁谁谁家的鲤鱼昨儿又被钓了,还是得道飞仙的等等趣事。
而这原刚得道飞仙的菡萏本事资历浅薄,遇到此等吃饭喝酒的喜事更是乐得喜开怀下几天没睡个好觉,想着在凡界每逢此等好事,不是各家消息对接的必佳之地,便是深闺女子寻姻问缘的好去场所,无非算来这种地方就是个生是是非非的地儿。
自己却是各中鲜花一朵奇葩,奔着这委实算不错的一顿饭而来,想着拿着酒杯品上一品,看看这帝君家的美酒与寻常酒窖里的有何不同。却是抬眼望去,大家等帝君走后都扼腕长叹,神色凄凄惨惨好不悲切。
咋舌唏嘘番,菡萏觉得这神仙翻脸其实也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眉眼眯成条缝的大笑,眼下那倒挂的嘴角都可以提一提夜壶。
她庆幸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他,也遗憾在最美好的年华将他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