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二十岁,是王府青衣,她十七岁,王爷嫡女。她最爱他演的虞姬,一颦一笑都婉转清媚。她有一回偷偷去了他的妆阁瞧他,却见一女子手持梳篦,正替他将青丝一缕缕挽成流云的发髻。他对着菱镜温雅一笑,眉眼间都染上暖意,那是她从未在台上瞧见的,他发自肺腑的笑。可惜,不是为了她。
她赏赐他的珠玉都是贵重无比,他只叩头跪受翩翩有礼,却从未推拒。她本不曾在意这些小事,直至一天,她偶然听闻他的只言片语,聘礼,赎身。
她从此不敢赏赐他钗环玉石,只画了张张他的画像,写了卷卷相思入骨的诗句,教媵人不间歇的赏给清欢楼公子。
她是怕他忘了她。
王府家宴,他上台一曲游园惊梦惊艳四座。她在台下泪湿青衫。他曲毕退下,她也借故离席。走得微微喘息,才追上他。“天冷了,公子衣衫单薄,莫要染了风寒。”言罢解下自己肩头的狐裘欲替他系上。他却后退一步轻轻推开,“承蒙大小姐厚爱,只是师妹已经……”顺着他的视线,在一旁的八角亭内,女子将宽大的斗篷拥在怀中用体温暖着,不顾自己冷的鼻尖微红。他只匆匆道告退,便疾步朝亭子走去。她立在原地,苦笑落泪。
王府败落是四年后的事了,王爷被以叛贼罪名斩首,她是罪臣之女,被押至狱中监禁。她苦苦的熬了三个月,人瘦的脱了形。在一个记不清时间的晚上,她见了他。他仍是风雅儒气,身旁的女子却长了不少,梳着妇人髻。他见了她的模样,心痛之色不能言说。“你和绵儿姑娘可都还好?”女子名绵绵,多么柔肠百结的名字。他哽咽了,只低低回应她“好。”她低眉轻笑仿佛还是在王府一般模样“那我便宽心了。”“王爷……托小人给大小姐一封……绝笔。”他从袖里取出草纸,从窗户的空隙间颤抖递去。那是一封血书,只有一句,莫念昭雪,吾女天佑。她读完便折起放入襟中。“我知道父王的意思,他什么都不写我也知道。”他的泪从眼角滑下“大小姐……”
四年前的那个冬天,王府之事初现端倪,她最先下令遣散了梨园弟子。她单独召见他,要回了这些年赏赐给他的珠玉钗环,作为补偿,她给他黄金百两。他只是不解,却没有拒绝。而后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遣散梨园是怕殃及池鱼,拿回赏赐是因为王府旧物易惹祸端。只是如今,再怎样明白,也太迟了。
她从始至终都是浅笑的,温婉大方正如她名门贵女的出身,而绝非一个垂死的囚徒。“你和棉儿姑娘大婚,我不曾准备厚礼,如今想要补上也是不能了,阮郎,从来是你给我唱戏,今天,我也为你唱一曲罢,”她第一次喊他阮郎,却是在狱里,“棉儿姑娘也是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