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同时，黎兮诺睁开了双眼。
“兮诺！”吴昊天和陈黛霜赶紧扶住她。
“夜辰······夜辰······”黎兮诺抽泣着喊他的名字。
“好不容易醒来，别哭了。怎么了？”吴昊天柔声问。
黎兮诺用手擦掉眼泪：“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心悸，特别难受。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但现在想不起来，觉得好模糊。”
“大抵是你昏睡了好几个小时吧。”陈黛霜道。
“啊，黛霜婆婆，您没事了吗？服了曼陀罗华的种子后有没有好些？”黎兮诺连忙询问道。陈黛霜慈祥地笑道：“完全没事了，真是太谢谢嘻挪了，只可惜害你昏睡这么长时间。”
“不不不，应该是我要谢谢您才对，居然这么信任我，要告诉我那么重要的秘密。”黎兮诺连忙推托。
“咳咳，”吴昊天咳了咳，低声道，“别再提什么秘密了！你忘了之前的事了吗？那是黄泉中的惩罚制度！还是谨慎为妙。”
“哦，对。”黎兮诺住了嘴，四下看看，抱歉地笑道，“幸好有你提醒，昊天，不然我又要闯祸了。”
看着这个蒲公英一样柔和善良的女孩儿，吴昊天温柔地轻声道：“以后注意就好。”
“对了，昊天，你不用赶去转世吗？”黎兮诺突然问道，“你好像······都没有选择喝过清酒或孟婆汤······”
吴昊天突然想要逗逗她，突然摆出惊吓的表情：“天哪，我好像忘记这件事了呢！”
“那你快点去！不然来不及了就糟了！”黎兮诺赶紧把他往外推，还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对了对了，如果孟婆让你选的话你要选择喝孟婆汤哦！选清酒了可是会失去记忆的！”
“噗嗤······”听到这儿，连陈黛霜都忍不住笑了，吴昊天脸上的笑意更是从来没消失过。
黎兮诺皱皱眉：“笑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快去啊！”
“逗你玩呢！我内力很强，还记得吗？”吴昊天指的是战胜黑无常的事。
“嗯。”黎兮诺点头，“昊天特别厉害！”
“所以啊，别担心我了。我不去转世。”吴昊天道，“倒是你，刚刚醒来前一直在喊‘夜辰’，他是什么人啊？”
“他······”黎兮诺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神移向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个人都各有所思地沉默了。
作为灵体的好处就是不会感到饥饿或口渴，也不需要太多的睡眠。但灵体会感知到疼痛、冷暖，会虚弱，也会死亡。只不过灵体的死亡，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也就意味着灰飞烟灭，彻底消散，无法进入轮回，也无法转世。
之前斗败黑无常的灵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灵魂的感知力，会随死亡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
“不过，灵体无法抵御忘川水的腐蚀和水中毒物的毒素作用。不管过多久，伤害是一样大的。这就是黛霜婆婆之所依赖皇权这么久依然会中毒昏迷的缘故。”吴昊天正在向黎兮诺讲述黄泉中的事。
“为什么呢？”黎兮诺一脸不解，“黄泉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这样会害死很多灵魂的！”
吴昊天好笑地反问：“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当然是想你这种选择在忘川河里等待的傻瓜太多了，如果没有这种举措的话岂不是没有转世的人了？每个人都会选择徘徊在这儿。”
“不会吧，会有人选择转世的！”
“红尘一世，不论是谁，总会有牵挂，只不过在于多少罢了。”吴浩天轻轻呵出一句，“除非他无感，无心。”
“情感，是一种微妙的东西，有时，你并不能完全控制它。”
黎兮诺沉思片刻：“对啊······”
“所以说啊！”吴昊天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是要继续在忘川河中受苦，不去转世吗？”
黎兮诺很坚定地答道：“是，我一定要等下去。”
吴昊天有些气：“你到底在等谁啊！有那么重要吗？”
黎兮诺微笑：“是啊，是最重要的人。他对我很好，我没有理由要抛下他，忘记他。哪怕······”
黎兮诺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要记得罢了。”
“他叫什么名字？”
黎兮诺没有听见一般，认真地说道：“我不在乎要等多久，也不怕会灰飞烟灭。我只是害怕······只是害怕等不到他，怕直到我灰飞烟灭那天，也没能见到他。”
“我只是害怕，他来了却发现我不在这儿，会误会我太绝情。我怕他会难过。”
黎兮诺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个傻瓜，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了！”吴昊天没好气地说，但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感受到黎兮诺神情低落，吴昊天安慰她：“黄泉一日相当于凡界一年。别担心了。从你初入黄泉到现在，凡界该有一年半载了吧。凡人寿命不过百岁左右，在黄泉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会等太久的。只不过，灵魂到达黄泉得需一段过渡期，但也不算太漫长。”
但如果他遇到意外，就到不了这里了。吴昊天没有说。
黎兮诺点头：“嗯······哎呀我还是觉得，多让我等一段时间。我希望他能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百岁无忧。这样再好不过。”
“你······”吴昊天无言。
“还有，也不知姐姐过得怎样了。”黎兮诺陷入了思念。
“你还有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黎若涵。姐姐对我可好啦！真想她啊······”黎兮诺叹口气。
“你姐姐，过得很好。”吴昊天眼神飘忽。
“诶？”黎兮诺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吴昊天回过神来，愣了愣，突然大笑：“骗你的啦！还真信啊。”
黎兮诺吐吐舌头。
“你去找黛霜婆婆吧，我想自己待会儿。”吴昊天道。
黎兮诺听话地离开。
吴浩天收敛了笑容。
“差点暴露了呢。也太不小心了。”
他轻声自语。
“这是······什么感觉。”
(本章完)
第28章昼夜之分
虽然灵体无需太多睡眠，但黎兮诺毕竟刚成为灵体不久，要一下子适应作为灵体生存的方式很难，而且她也需要睡眠来补充体能。
她身材单薄瘦弱，如果每天不眠不休地等待身体定然吃不消。
黄泉的天空总是一片混沌，黎兮诺只能凭直觉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
“其实，黄泉没有昼夜之分。”吴昊天说，“即使是‘白天’，依然会有鬼差在奈何桥上提灯照明，目的是为灵魂指路。”
“那个······鬼差不会困吗？还有孟婆，她要不停的走来走去，还要吆喝，她不渴吗？不累吗？”黎兮诺十分疑惑，“对我来说，吆喝半个小时嗓子就会痛得不行了。”
吴昊天笑了：“他们又不是人，没有血肉之躯，也没有什么神经系统，何来累不累之说。”
黎兮诺起身，问：“昊天，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装东西的容器？”
“要干什么？”
“哎，有没有啦？”
“之前白无常给的水晶匣子可以吗？”吴浩天不知从哪拿了出来。
“嗯嗯，真是太好了！谢谢昊天！”黎兮诺接过，弯下腰，用匣子装了一些忘川河的河水，小心地避开河沙。匣子里的水除了颜色略黄外看起来和纯净水没什么区别。
黎兮诺端稳匣子，跑上岸拉住孟婆。
“又怎么了？”孟婆转过脸。
黎兮诺道：“孟婆，你每天都要不停地走，不停地喊，是不是特别渴啊？昊天说你不会累，不会渴，可我不信。你的嗓子一定很干，喝点水会不会好些？”
说着，黎兮诺将匣子递给她。
孟婆愣住了。
“的确有点脏，因为这是忘川河里的水。但我尽量避开了河沙。你将就着喝一些。”黎兮诺有点不好意思。
孟婆迟疑地伸出手，小心接过，慢慢喝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温柔。
“怎么样？”黎兮诺一脸期待。
“谢谢。”良久，孟婆道。
这是黎兮诺第一次见到孟婆笑，她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不用啦！应该是我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黎兮诺开心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远处的吴昊天微笑起来。
黎兮诺回到他身边，道：“我就说嘛，孟婆一定会口渴的，是这样的吧？”
吴昊天没有反驳：“嗯。”
她真是······时刻为别人着想，可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关心照顾一下自己呢？
“为什么黄泉的天空总是这么黑？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黎兮诺问。
吴昊天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兮诺，你真的想知道吗？我怕你会害怕。”
“没关系，我的心理承受力还没有那么差。”黎兮诺换上了一副准备仔细聆听的表情。
吴昊天看她一眼：“黄泉存在的意义更大程度上是杀戮，而不是引渡。先前说到的忘川毒物制度是其一，黑白无常也是，还有彼岸花致幻、阎王判罪，也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世上大部分人都是有罪的，因果报应，有因必有果。就算在生前侥幸逃脱，死后也要偿还。所以最后经历了这些能存活下来的灵魂少之又少。”
吴昊天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由于灰飞烟灭的灵魂实在太多，怨念和污秽越来越多，最终化为黑雾，飘至上空，笼罩着黄泉，挥之不去。”“黄泉是一个异次元空间，处在特殊的维度，或者说黄泉是由空间撕裂形成的裂缝。这里，本是没有天空的，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只是怨念和污秽罢了。它们代替了原本的虚无，但它不具备透光性，和虚无有什么两样呢。”
听吴昊天这么一说，黄泉的气氛阴森了不少。
“怪不得呢，”黎兮诺恍然大悟，“黄泉的惩罚制度真是严格啊！而且这么多制度，好麻烦的样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呢······”
吴浩天没有回答。
见黎兮诺没有表现出恐惧，吴昊天松了口气：“你，不害怕吗？”
“不啊。人总要学会适应环境嘛，”黎兮诺乐观地说，“我比较随意，随遇而安。一开始我会惊奇，但现在，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到处都会有杀戮的，也没什么值得恐惧的。”
“你是灵魂，不是人······”吴昊天忍不住纠正，“你已经抛弃了你的肉体，只不过还有意识罢了。”
“一时改不过来，而且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随便随便。光线似乎暗了不少，我们姑且把它定为黑夜。好了，你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吴昊天观察着天空。
“你不用睡么？你不是也刚成为灵魂不久吗？你不会困吗？”黎兮诺关心地问。
“如你所说，人都有适应环境的能力，而我在这方面能力很强。我不累，毕竟我是男人。那个······那边有颗树，树下有块光滑的石头，看到了吗？你坐在哪儿倚着树睡是不是会舒服些？”吴昊天指着不远处。
黎兮诺问：“为什么我看不见？”
吴昊天只好和黎兮诺一同过去。
到了那儿，黎兮诺摸摸石头：“哇！光不光滑你都知道！你眼力惊人啊！”
“也没有。只是观察仔细罢了，不像你，毛毛躁躁，马马虎虎。”吴昊天道。黎兮诺坐在石头上，背倚着树：“的确很舒服。”
“快睡吧。”吴昊天坐在旁边。
“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啊！”黎兮诺有些不自在。
吴昊天说了句“对不起”，立刻侧过头去，脸红了红。
黎兮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闭上眼睛。
“昊天，你的女朋友一定超有福气。”
黎兮诺轻声说了一句。
噗。
吴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打趣他？
转过脸，黎兮诺已经睡着了。
吴昊天施法变出一件衣服，盖在黎兮诺身上。
“晚安。”
他也闭上了眼。
(本章完)
为不变成拖稿大王，我就只有更新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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