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已是清晨。
冰璃雪倦怠的揉了揉眼,刚掀开被准备起床时便闻到了一阵饭菜的喷香。她心道些许是昨夜那两位丫鬟谴杜三娘端来的。她想着收拾下自己的行头,却发现昨夜的衣裙上还留着深色的茶渍,这一抹不和谐在浅色的衣袂显得尤为刺眼。
对了,簪子…
她慌张的翻找着那根白色的象牙簪。
一番寻找后,她终于找到了那根被收敛在小木盒子里的簪子。她细腻的指腹从头到位抚过簪的每一处,从指尖传来的丝丝凉意让冰璃雪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门外的杜三娘焦急道:“小姐,有你的信,好像是司公子的。”
司明!
她与司明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耍伴。整个丞相府里的夫人小姐和下人都讥笑她,对她嗤之以鼻更不要说放在眼里。唯独司明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她一起玩的人,每次做错事了是他来收拾烂摊子,每次被冰璃殇关小黑屋也是他偷偷来送饭。
后来司明做了医师,时常去西域大漠这些地方采购药材。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了许多,而此次一别也已经过了数月。
冰璃雪脑中顿时一片清明,她连忙问道:“那信上有说什么?他何时回来?”
杜三娘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只说:“司公子说…西域路途遥远,车马劳顿,难免费时,应该…三四天之后才到京城。”
三四天…
将军先前来提亲时与丞相府说好的婚期便是三日之后,就算司明提前从西域回来怕也是解不了者燃眉之急吧。
冰璃雪柳眉微蹙。
“三娘,中午她们捎你送饭给我的时候偷偷留个门,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要去哪?”
“去了解下关于将军府的事,司明不在,你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尽管她摩挲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除了顺其自然,事情的发展她无法左右。
冰璃雪坐在桌前,端详着手中的象牙簪子。她的思绪飘得很远,那埋藏在记忆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被触碰。
她的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对于母亲的记忆只有寥寥几笔。冰璃雪只知道别人说她的母亲是丞相南下苏州时带回的女子。不知其真名,只知道她流落烟花之地时的名字叫做玉簟。
大概是取自"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吧。
这玉簟,就是当年姑苏出了名的烟花才女。只可惜妓终究是妓,就算是卖艺不卖身,通晓古今贤文、琴弦音律、秦谣元曲,在众人的悠悠之口中也是妓罢了。
只是为什么…
“小姐,晌午盛上来了。”门外传来杜三娘的声音。
冰璃雪一下便从方才的走神中清醒过来,她说道:“进来吧三娘。”
杜三娘推开房门,将热气腾腾的食盒放到圆木桌上。
“小姐,赶快吃吧。我打听了一下,大夫人和嫡小姐去商办与凌家的联姻之事了,您放心去做事吧,早些回来别被发现就好。”
冰璃雪三两下便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一碟茴香豆,一小碗红烧肉,一盘青菜和一碗米饭。
“唉,只可惜小姐命太苦,若是在将军府寻得个好出处倒还好,如果那时候比现在的境况更糟,那…”
冰璃雪顿了顿,手中的筷子险些就落在了桌上。
是啊,如果比现在还要糟,那么她这一辈子算是活的够窝囊的。
“放心吧三娘,冰璃殇既然想让我替她去出嫁,那我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我冰璃雪就是从将军府爬出来,也要用尽一切手段给她一个教训。”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还没有人能够决定她的命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