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白云机场人流极多,并不比黄金旅游高峰期差。陆临安穿着一件简单的休闲衣服,拖着中等大小的黑色爱马仕行李箱走出安检口,找到个安静的角落站着,摘下墨镜将四周环视了一遍,清俊稳重的面容淡淡的,咖啡色眼眸如深潭,静而不容肆意。
他所在的禹中受祈中邀请,两方学校各互转一位艺术老师到其学校学习,讨研。他因为音乐教学成绩突出,因此被校领导指荐前去祈中授课。听到消息时,他并没有太大反应,倒是那些孩子们纷纷送给他一堆礼物和卡片,表示他们的舍不得,他不由得心里升起一层暖意,如同冬日初阳轻吻面颊的温柔。
他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在黑板上留下一句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后,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东西就走了,并不逗留。
“嘟……”
口袋里振动的手机唤回他飘摇的思绪,屏幕上显示出一条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皱皱眉,摁下接听键,等待对方先说话。
“喂,你好”声音是一道清亮呆萌的女声,背景音有些嘈杂,大概也是在机场。
这声音……陆临安眸光微动,怎如此……
“唔,你是禹中的陆临安老师吗?我是祈中的老师于初霁,学校派我来带你了解熟悉一番校园,并完成交接工作。”
“嗯”陆临安点头。
“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安检口附近”
“好的,知道了,我很快就到。”
“我们是不是认识?”话一说出口,陆临安也愣了下。
“当……当然不认识,你可能没睡好,做梦了。”
话音刚落,对方便挂掉电话,陆临安不由得苦笑,只是什么呢,他说不明白。
于初霁放下手机后才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凝滞的呼吸随着小鹿奔腾狂跳的心渐渐运转起来。
“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她捂着脸靠墙蹲下:“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心疼,好奇怪,明明已经……”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才匆匆找到他。
“陆临安老师,不好意思啊,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于初霁低着头歉意道。
“嗯,还好。”陆临安淡淡打量眼前的姑娘,头发简单的用发圈扎起,清秀可爱的面容化上一层极淡极淡的妆,若不是他不近视,想必也是看不出来的:“你有点矮。”
“噗”于初霁一个踉跄,三年后再一次见面就是这么酸爽的吗:“谢谢夸奖,不好意思啊,我才一米五。”
“哦,我一米八”陆临安嘴角微不可闻的浮起一抹笑意:“最萌身高差。”
“是吗?”于初霁心微动,悄悄移到他右侧,伸手比量,只及他腋下部位。
陆临安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点点头:“是。”
于初霁怔愣住,想凭条件反射挣脱开去,可脚底却如同被502强力胶水黏住一般,移送不得。她能感受到肩上紧箍的手强而有力,那种压迫感,是她的错觉?
“可以松手吗?”于初霁心里经过惨烈的天人交战后,终于绯红着脸抬头看他,慌乱道:“这……这样好像不好。”
“哪不好。”陆临安加重环她肩的力气。
“你……你这种行为叫做耍流氓。”于初霁欲哭无泪:“全都不好!”
“哦?”陆临安挑眉,咖啡色眼眸闪过一丝亮光,下一瞬将她怀抱住,磁性的声音略显慵懒:“如果那叫耍流氓了,这算什么?”
“这叫加重一级的耍流氓啊混蛋!”于初霁用力推开他,抬腿跑到不远处的一盆大花卉前,透过枝叶的缝隙瞪他:“别以为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你就能够这样不顾师风师德的调戏我,我是可以打报告的。”
“你都多大了,还打报告。”陆临安摇摇头笑的无奈:“小学生干的事,放你身上合适吗?”
“二十四岁。”于初霁任性道:“我乐意,不行吗?”
“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当上老师的。”陆临安拉上行李箱,优雅地向机场门口走去。
“哎,你去哪?”于初霁急了。
“去学校报到啊,傻姑娘。”
“哦哦哦”于初霁赶忙跟上他的脚步,只是在他身后一直保持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他面色比以往更健康,失明和腿疾也恢复正常了呢,这样看确实比以前更帅了呢。阳刚而不失温文尔雅,大概是音乐的魅力吧。只是行为上非常之轻佻!一想到这,于初霁心又被那蚁酸超强的红蚂蚁咬了,拔疼拔疼的,他是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样啊。
“你还想看多久?”陆临安停下,转身,深邃的眼瞳对上她出神的目光。
被抓到了!于初霁紧张的用力绞着包包,故作淡定地将头转向对面街道正在遛狗散步的一对老夫妻身上,好似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
“三分钟。”陆临安看着腕上的瑞士名表。
“啥?”于初霁迅速转回头,脑瓜雾气满满。
“给你三分钟解释时间。”陆临安挑眉:“怎么?嫌多?那就三十秒。”
“额”于初霁头晕:“这用解释吗?”
“十秒钟。”陆临安笑容不减。
“因为你长得帅,行了吧。”于初霁闭眼,不假思索。
“哦?”陆临安来了兴趣:“怎么个帅法。”
“春风十里,不如你。”于初霁继续闭眼,念出熟悉的句子。
“这不是冯唐的诗歌吗?”
“对啊。”
“前面好像还有吧。”
“当然了。”
“说来听听。”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意境很美。”
“嗯嗯”于初霁忙不迭点头,眼眸间满是向往。
“可惜现实生活不存在。”陆临安毫不犹豫泼冷水。
于初霁不乐意了:“存在,春天的时候就会出现。”
“你觉着,在这充满欲望的繁华都市里,有谁还会在意有没有春天吗?”陆临安冷笑道。
“有啊。”于初霁一瞬间,或者说是一直,在他面前,气场都十分弱,但仍忍不住指指自己:“我。”
“你?”陆临安语气明显挂着一个问号。
“不信吗?”于初霁眨眨眼睛。
“你说呢?”
“哦!”于初霁一脚踢开前方的小石头。
“蠢。”陆临安笑得惬意,又悠哉悠哉往前走了。
“流氓。”于初霁怒瞪他她可没忘他刚刚的越礼行为。
“这称号不错。”陆临安点点头,将手机递给她:“需要打110报警电话吗?”
于初霁一时语噎:“警察哥哥也很忙的好吗?”
“哥哥?”陆临安眸色微沉:“你跟他熟?”
“没有啊”于初霁摆手:“图个亲切嘛,毕竟我已经是过了叫警察叔叔年纪的老阿姨了。”
“呵呵”
“呵个鬼头咯!”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陆临安平静地盯着她,无波的眼眸带有于初霁不易察觉的穿透力。
闻言,于初霁瞬间石化,脑壳闪现无数个名词。
“认……认识个大头鬼!”于初霁绷着弦,故作镇定:“我怎么可能认识你这大流氓!我可是乖宝宝哎。”
“哦,这就好。”陆临安收回目光:“她也没你如此智障。”
智障!于初霁觉得脑袋压上了一块重达十吨的巨石。
“你喜欢她?”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于初霁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心里的忐忑不亚于坐过山车的刺激。
“不”陆临安眼神一凛,如同万仞剑锋闪现的冷光:“我想弄死她!”
弄!死!她!于初霁一个踉跄,她她她没有听错吧!
“为为为啥嘞”许是刺激太大,她开始结巴了。
“你想知道原因?”陆临安玩味的瞟了一眼她
“想”于初霁艰难地点点头。
“那女人啊”陆临安阴冷道:“偷走了我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
于初霁又是一个踉跄。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配合你啊”于初霁站定打哈哈:“戏精效果嘛,话说你真的确定以及肯定那姑娘偷了你家东西吗?”她咋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她失忆啦?
“不然,我为什么要弄死她。”
“可……”于初霁欲言又止。
“你这么关心做什么。”陆临安狐疑地看着她:“难道……”
“不不不要怀疑我”于初霁在胸前比划个叉叉:“我可是个手脚干净的好女孩!绝对绝对不是我!”
“我说是你了吗?”陆临安撇开眼:“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怕你找不到她,会先弄死我。”于初霁说出心里的不安。
“这提议好像不错。”陆临安摸摸下巴,思虑道。
“啊喂,都是成年人兼老师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于初霁后退一步,欲哭无泪,她咋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呢,明明才从另一个坑里爬出来呢。
“你没听过,男人不管多大,都是个孩子吗?”陆临安一本正经。
“什么破道理。”
“真理。”
“个鬼头。”
“……”
圆润的太阳微微被时间的流逝向西斜扯了些,拉长了街道上树木路灯以及两人的影子。不知不觉,两人早已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行走,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神情也是各异,一个平淡无波,另一个则颓废无比。
祈中和禹中教育资源相差不大,环境却有些不同。禹中重现,多以西方建筑风格居多,有点淡淡的英伦之感。而祈中重古,校园里有古亭流水和四季不断都开放的花儿们,所以禹中常出英语学霸,祈中则常出语文学霸,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徐澜看向一旁趴桌蔫蔫的某人:“咋了。”
“没事”于初霁闷闷道。
“你这状态不对啊。”徐澜放下批改作业的红笔:“新来的音乐老师是个大帅哥啊,花痴本性的你不应该非常亢奋地回来吗?”
“别提了”
“啧啧,有情况”徐澜一副先知神情。
“个鬼啦”于初霁仰头表示不会翻白眼:“我去巡下堂。”
“去吧去吧”
安静的教室大部分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而少部分人则……
于初霁皱眉,返回了办公室,做起该办的事来。
亓梁梁这孩子……让她很是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