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入府之时,是春天,而诊出许婧华有孕已经是同年冬天。
李奈整日在军中操练士兵,早出晚归,江以在府中大半年都未曾与李奈说过几句话,下人们也是受李良那个老古板的管制,把整个将军府搞的毫无生气。
而许婧华一朝有喜,让整个焉焉巴巴的将军府都换了气氛。
许婧华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了将军府的头等大事。
每日的安胎药,每日的茶饭,每日的活动都由余伯一手操办,虽然忙,但是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这是李奈的第一个孩子,当然会高度重视。
江以依然是不爱出门,整日在屋里写写画画,许婧华多次劝阻,她都当做过堂风。有吃有喝有睡,又没有别的事可让她操心,非要踏出门去干什么呢。最重要的是整日在李良面前晃悠,他心里本就不悦江以,江以又何必再去讨烦。
牛儿说是照顾江以,可是江以也没什么事可让她做,端茶送水的活儿牛儿都是自己想干就干,江以从不差使她,所以她每每看到那些伺候许婧华的丫头忙活,自己心里就特舒坦。
“小姐,我听说小雨挨骂了,余伯把她骂的可惨了,现在正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牛儿这会儿又在幸灾乐祸。
江以的手还未停笔,在细描着江伊的眼睛,头也没抬地问:“小雨是谁?”
牛儿又诧异一番,“少奶奶屋里的丫头啊,我昨天我跟你说过的。”
江以照样没抬头,“就是那个把水洒许婧华身上的?”
牛儿:“对,就是她。她呀,可算是倒了血霉,少奶奶今儿个做刺绣,那针一次小心扎了手,当时只有小雨在身边伺候,一下被余伯进屋送安胎药给瞧见了,当时余伯没说什么,后来小雨一迈出门,余伯就把她拉柴房里训了一顿,这给她一顿委屈啊。”
江以终于绘好了画,画上是她师尊的侧卧图,她把画吹干,边端详边说:“余伯未免太紧张些了。”
牛儿帮江以把画卷好,放进画匣里,才答应道:“可不是,少奶奶屋里的丫头没少被她训斥。”
江以起身伸了下腰,“那少奶奶也不管吗?”
牛儿:“没人敢跟她说啊!”
被余伯这老头训成这样,个个敢怒不敢言,加上许婧华肚子里的那位,余伯算是伺候了李家三代人,他在这府里地位可见一斑。
江以跟牛儿打趣儿道:“你也去伺候少奶奶吧,我也想让你见识一下余伯的功力。”
牛儿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可不去。”
江以笑道:“我看你就得去那讨教讨教,否则你都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好。”
牛儿:“唉小姐,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着呢。”
主仆俩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
江以让牛儿去看看。
待到牛儿回来,几乎整个人都是愣着的,她对江以说:“小姐,小雨好像自尽了。”
江以起初一惊,不过一闪而过之后她似乎又带着些许从容说:“人死透了吗?”
牛儿:“不知道呢,我去看看。”
江以略过她,径直往门口去,“我也去。”
难得江以迈出深闺一步,竟然是因为府里死了人。
牛儿赶忙跟着她往柴房里去。
等到二人至柴房后,小雨已经被救过来了,整个脸还青着,一直咳嗽。
众人看到江以出现在身后,也都是面面相觑,江以看到他们还不拿水过来,就近往身边的家仆身上踹了一脚,“狗奴才,看不见她要水吗?”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小姐在此,而是救人。
急急忙忙寻来了水,小雨终于睁开了眼睛。
众人这才歇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江以笑,余伯就从外面进来了,嘴里还一直喊着,“死人了还不扔外边儿去,还搁这留着干嘛?知道少奶奶有喜还死这儿,死一次都不够。”
他边骂边扒开人群,扒开人群就看见了醒着的小雨还在流泪,以及皱着眉头的江以。
“唉呀,大小姐,你怎么往这跑来了!”余伯先是一声惊呼。
江以语气几乎泛着冷气:“我来看看死没死。”
余伯:“那小姐快请回吧,我来处理。”
江以一笑,“余伯,我也是来处理的。”
余伯心中不解,待到江以再次开口直接让他傻了眼。
只听江以说:“我是来处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