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严文 短打 脑洞产物 一发完
他倒下去的最后一刻,脑海中模糊的闪过一个念头,遗憾没有再最后一次离别之际抱一抱他。
生逢乱世。
轻飘飘的四个字就轻描淡写的把人一生的凄凉苦楚概括了。
乱世里无疾而终的风花雪月着实太多,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不少。除了自己又有谁知道原来这两个人也曾相爱。
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谈什么时候喜欢无疑是可笑的,因为自己也搞不清楚什么时候相依为命的亲情悄无声息的就变成了刻苦铭心的爱也许是看到他对姑娘笑时心里微微的刺痛,又也许是看他身着盔甲,奋勇杀敌的英姿时心里的悸动。
那一年的桃花开的很美,将军走到两个乞儿面前蹲下身去,把两个人带回了家
后来,硝烟四起,两个孩子跟着将军四处征战,保家卫国,再后来孩子变成少年,又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将军最后也只是一杯浊酒,一胚黄土。
而男人变成新的将军,两位将军执剑沙场,所向披靡,但到底也只是凡胎肉体,会受伤流血也会死亡。
他也曾想过不干了,带着心上人去寻一处远方,
一间草屋两个人,就是一生。
可他不能。
他其实多少是有些瞧不起那些随军出征的公子哥,一个个锦衣玉食,怕是剑都提不起,整日里之乎者也说这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觉得这些人是上不得战场的,要不送死,要不也会当个逃兵。
可他不能当个逃兵。
那些人是王子皇孙,天潢贵胄,他们生来衣食无忧,没有什么担心挂念,更没有亏欠过别人
可他不能。
他记得那个在饥荒时把自己的饼分给他们一半的姑娘,也记得那个在冬夜里让他们进屋烤火的老人,更记得那个临终前给两人下跪,求他二人执我利剑,镇我山河的将军。
他不能对不起这些人,他只能不断咬牙前行。这天下太大了,他们两个人带兵打仗,隔了千山万水。
江南和塞北的风光差太多了,他这里还是人间芳菲,那里却是风雪呼啸。
以至在这种早晚都不一样的时间里,连默契的思念都成了奢望。
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在战场上,两个人擦肩而过,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又匆匆错过。
血溅在脸上,还带着温热。
血液交融,难以辨别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人的血,只有一双眼睛从厚厚的血污之中露出来,带着坚定决然的神色。
他还是错了。
他想如果有机会,他想再抱一抱他,和他说说江南的烟雨,听他讲讲塞北的风雪,然后吻上他的额头,告诉他,此生无悔。
他看着那些他素来瞧不起的贵人们,提起手中的利剑,有的杀伐果断,身手灵活,有的跌跌撞撞,笨拙不堪,可每一个人都咬着牙向前冲
他想如果有来生,他想读书,想听一听那些之乎者也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想知道那些人死前放声高歌的究竟是什么情怀。
他看见那些人倒下去的时候,眼里有光,他们用尽力气扭过头看着他这个他们平日里素来瞧不上的兵痞子,那些光都聚在他身上,带了无尽的希冀。
他恍惚中回忆起一件往事,那是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镇上两个小乞丐,镇子上有一个大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少爷同他们差不多大,家里养了一条吃人的恶犬,那恶犬十分忠诚听话。
那小少爷最喜欢的事就是驱赶那条恶犬追赶两人,两个人往往筋疲力尽才能勉强逃生,那少爷就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哈哈大笑。
后来他们离开小镇被将军带了回去。
经年之后他带兵又经过了那个镇子。
他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他派人去寻,却只是一座荒宅。
镇口的老人见他来问,于是便絮絮叨叨的讲起这段往事
几年前敌寇入侵,进入镇子后烧杀抢掠,那位少爷不顾父母阻拦,自己掏钱组建了军队,一开始的时候喜报不断,后来杀了不少敌人,被人盯上了。
那些人借着夜色掩护偷袭,那一场战我们是惨胜,死了很多人,少爷也死了,他那条狗是和他死在一处的,死前还紧紧咬住敌军的喉咙。少爷的尸体没有倒下,他把剑插在地上,靠着剑,就那么站着。
后来敌军进了城,想要把他全家都杀了,结果敌军有个头领叹了口气,领着人走了,放过我老人摇了摇头,不然我们怕是都活不了喽。他听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最后他带兵离开之际,着人把那座府邸修缮了一下,又去坟前祭拜。
他就要死了,他有些释然又有些说不出的慌乱
他还没来得及平定乱世,还没来得及完成誓言。
他隔着人海遥遥看向那人,血不断从他的伤口中喷涌。
他一瞬间有些抱歉,说好的一起并肩作战,将来天下安定归隐山林。
他倒下去的最后一刻,嘴里轻轻哼着一首前些日子听来的童谣。
茅草屋,红半边。
小溪水,红艳艳。
天边太阳像盖头。
天涯角,常厮守。
前方路,遥漫漫。
天下太平桃源梦。
END_
文严文意识流《生逢乱世》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