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充斥着无数灵魂的呐喊哭诉,像是发泄着生前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奈何没有一个好的路途给他们指引,他们只能存于世间被遗弃着,彷徨着游荡在大街小巷,我的寝室面对着的是外面的一个大型人工湖,那里很安静,当所有人都沉沉睡去,灯光一家接着一家熄灭的时候,伫立在阳台良久的我才开始缓缓转身向着房内走去。
将聚阴鼎从包里拿出来,七星噬鬼剑收拢在黑色袖口当中,换上了锦龙战袍,一件加持了爷爷的银龙守护的黑色风衣,这是保命的神器,当初爷爷游历到西藏天山那一带时,碰巧看到了一条渡劫即将要失败的银蟒。
当第八道天雷劈下时,那银蟒已经伤痕累累,面临生命危险的刹那,爷爷心生慈悲之心,修炼了近千年,而今却要功亏一篑,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的,但那时连我都知道,那是天命,飞升渡劫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足够的灵源亦或是没有保命的底牌,要想渡劫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见爷爷准备出手相助的时候,我拽住了爷爷。
“爷爷,万物皆缘起,我们不能阻止天道的惩罚的”。
他松开了我的手,正色道:“小凌啊,这或许就是道家那懦弱的想法,我灵山尊者不受世人的束缚,也因此得罪不少人,银蟒渡劫,藏族喇嘛若是知道此事,必将插上一手,有因必有果,他们会讲这银蟒毁掉取得内丹来提升自己的功力与修为,银蟒种下了的因是善念,但这结果并不是它该承受的”。
言罢他便朝前走去,缩土为寸,不一会就来到了远处银蟒身前,当第九道天雷带着浑厚的天罚之灵劈下时,爷爷身形幻化成无数的分身,站于银蟒那庞大的身躯上,硬生生接下了那道天雷的攻击,顿时无数分身全部化为吝粉,只剩下爷爷的真身站立与银蟒的七寸处纹丝不动风衣残破不堪,而爷爷确是没有任何事的伫立在那,朝天怒吼道:“天罚的力量就仅限于此吗,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打不动!”
第十道雷罚顺其而应,七彩电光不断在浑厚的云层中涌动着,爷爷也见大势不妙,右手执剑,左手夹着天诀,口里念道:“天为尊,地御王,噬磕单卦化天罚,乾坤无极显真圣,原始天尊应金身!降!”
顿时,一道带有远古洪荒时期的鸿钧真气化为金色膜状附在了爷爷的身上,鸿钧老祖本是一个至高的存在,当躁动的天罚轰击下来时,那看似若有若无的金身却是完全吸收了雷罚的无尽的暴戾之气,而剩下的那些雷击都变成了普通的闪电不痛不痒地击打在了那银蟒的身上,爷爷仅仅护住了它的七寸没有伤害,所以也不至死,待天罚消散之际那银蟒顿时银光闪烁于周身,是的,它成功渡劫了!当众多喇嘛发觉赶来之时,看到的是已经生龙活虎的银龙了。
他们困不住它的,银光弥留之际,那银蟒的形状逐渐化为了龙的形态,犄角铿锵有力,一声龙吟,响彻天地,像是在跟天道示威,喇嘛们看得目瞪口呆,银龙低头俯视着下方衣衫褴褛的爷爷半天,口吐内丹,朝着爷爷身上射去,浓厚的灵力顿时将爷爷周身的外伤治愈,金色的内丹围绕着爷爷飞旋了半天,最终射进了他的风衣上,顿时风衣金光大盛,待到光华消失,风衣的内里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银龙……
而今,这件至宝传入我手,爷爷曾经告诉我,北马一代也流传着这么一件战袍,同名也叫锦龙战袍,但是失去了时代守护他们的神龙的加持与守护,如今早已成了一件普通的风衣,披上它,这就是陪伴爷爷征战的老伙计,有了他们,就像是爷爷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过。
带着聚阴鼎走向阳台,从六楼翻身飞下,御气飞行,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轻功,从小在爷爷的严格训练下,深山老林中总会看见一个身影迅速闪动于每个枝干间,几十里路必须得一气呵成,这是我每个早上起来的功课,六楼的高度自然毫不在话下。
人工湖畔边,我掏出聚阴鼎,抓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星星将它们往半空一甩,顿时无数鬼魂的嘈杂声四散开来,当然,这一切也仅仅只有我才能看到和听到,他们生前都是普通人,死后因为留恋于世间的种种儿女情长而错过了投胎的机会,我跟爷爷收留了他们,他们也是我儿时到现在唯一的玩伴,也只有面对它们我才能会心一笑,放松自己,看到它们因为压抑得太久而放肆的鬼嚎和发出的那种慎人的笑声,我也笑了。
“李叔,你跟张姨这就去吧,我帮你们开道,你们也在这世上逗留了十几年了,我怕再待下去你们可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我看着在我身前的一男一女,他们是死于火灾,原本一家三口过着和和睦睦的生活,而天灾人祸却夺去了他们夫妇俩的生命,俩人因为年幼的女儿而迟迟不肯去转世投胎,而这一待就是十几年,直到他们的女儿平安的在养父母那里长大成人,是爷爷收留了他们,他们也是聚阴鼎里我见过鬼龄最长的了,恰巧今夜正逢阴日,再过片刻就是子时了,等云层散去,玄月露阴,我就得为他们开往去轮回的路了。
这时,所有的鬼魂全部聚集了过来,依依不舍地望着这对夫妇,这段时间里,他们夫妇俩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疼爱有加,我不再去看他们,随即转过身往前走去,虽然还是保持着他们死前被烧焦的狰狞模样,但是这里的鬼魂也有许多跟他们一样残破不堪的,而我并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的模样,而是我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氛围。
身后传来了无数鬼魂的哭泣,与其说是哭泣倒不如说成是鬼哭丧,或许他们比人更加懂得珍惜吧,片刻过后,月亮透过云层慢慢展现了出来,我一看表,正好是子时,两道轮回符转入手中,转身迅速朝着他们夫妇俩打去。
他们身上慢慢浮现出了点点光晕,咬破了左手的中指,右手握着噬鬼剑在草坪上划出了一道轮回咒,八卦盘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将它放在画好的符咒当中,顿时灵光顺着月亮所照射下来的灵气连接到了一起,两个面目狰狞的青面鬼差出现在了当中。
我朝他们夫妇俩看去,俩人正好也看到了我,他们俩慢慢走向前来,李叔满脸不舍地对我说道:“小凌,谢谢你跟你爷爷肯收留我们,我们夫妇俩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我淡淡地笑道:“没事李叔,做我们这个的,也只是想多积点阴德,以后下去了,阎王说不定会看在这份上,封个一官半职的给我也说不准啊,好了,不多说了,你们去吧,跟着这两位鬼差大哥走,他们会带你到奈何桥上的,喝了孟婆汤你们就可以安心的入轮回了”。
在众多鬼魂的不舍当中,他们踏上了轮回道,光芒逐渐消失,他们也随着鬼差一起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或许是见惯了这种离别,每到月圆之夜,我都会送走一个鬼魂入轮回,原来的鬼魂走,就会有新的鬼魂进来,仿佛我这里就是他们的栖身之所,良久,我朝着身后的众鬼魂说道:“你们在玩两个时辰就回来吧,阳间你们不能多做停留,否则会有伤灵体”。说完我便抱着聚阴鼎朝着黑暗的小树林里走去……
城市的霓虹随着树林那枝叶随风的晃动而点射进来,双指夹着那个母体的红色星星,随着一声“现!”星星顿时脱手而出,化成了吗支离破碎的母体鬼魂,她一现身,便咆哮着向我冲来,嘴里还不停地喊道:“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看着她袭来的身影,我一脚过去,她便被我踹倒在地,久久不能动弹,抱着她那即将洞穿的肚子在地上打滚,我没有接她的话,待她回过神来,我才慢慢开口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满含怨恨的看着我,另一半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血淋淋的骷髅,只剩那惨白的眼珠子用那要吃人的目光盯着我不说话,因为她知道,今天是碰上了狠角了,我见她不开口,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扯过旁边一棵杨柳的留条,对着她身上就是狠狠的一下,一声凄惨的嚎叫震人耳膜,柳条打鬼,越打越小,厉鬼也一样奏效,虽说不能将她这子母凶打成小鬼,但打去她身上的鬼气还是可以的。
见她还是不肯开口,我对着她又是狠狠抽了几下,本身就已经是快要魂飞魄散了,经我这么一打,灵魂更是飘忽不定,惨烈的鬼叫像是地狱深处最痛苦的嘶吼般传到我耳朵里,但我却不为所动,因为我还要从她嘴里得知事情的一切缘由,她被抽的不断口吐绿血,随即便求饶道:“高人,我错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诶,早这样你又何必受那么多苦头呢,我问你,看你年纪轻轻,应该曾经也是本校学生吧,你是怎么出现在男生寝室里的?”
“我是两年前死在这里的,当年我跟我男朋友从大一恋爱到大四,而临近毕业时,我男朋友看上了学校里有名的冰山美人万熙那个贱人!至此深陷不可自拔,而那时的我也有孕在身,本是跟男朋友一起打算,出去了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可那一次,他却垂涎那贱人的美色,伙同另外一个男同学,将她骗进了情人岛的小树林里,第二天……第二天就发现了他们那因精尽人亡而满足微笑着离开的尸体,我因不堪承受他离开的痛苦,便来到他的寝室陪着他一同离开……”
我一想,便感觉到了不对劲,随即又问道:“那你死后看到了你男朋友了吗,为什么不一起离开?”
她哽咽了一会,似是也毫无头绪,又接着说:“怪就怪在了这里,我死后灵魂竟然无法走出那个寝室,也就是你现在所住的寝室,若不是你将我带出来,可能此生我都难以跨出那道门半步,而且至我死后根本就感觉不到我男朋友的半点气息,我曾经尝试着找那贱人的踪影,奈何也一样找不到,六个月过后,我莫名的一阵肚子痛,便一个人生下了我儿子。”
“你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害过人,或者有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有人禁养着你们母子二人?”
“没有,这里从此以后没有人来过,我当然也怀疑过有人在从中作梗,曾经试着想要逃脱出去,可无论我往那里跑,都像是被人布下了结界,逃不出去。也根本无从知晓这一切的缘由”。说完她便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
“那今天这事情又怎么解释,你儿子为什么会反噬你?”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养了他一年多……第一次看他如此暴躁,虽然生出了他,可我怕他汲取不了我身上的营养容易魂飞魄散,便没有将脐带剪掉,却不知道今天他突然发脾气,硬生生将脐带拉掉,拽着我就咬”。她的话语中明显带着些恐惧,声音还止不住地颤抖。而这又让我想起了上午那骇人至极的场面,一个婴孩拖着约小半米长的血淋淋的脐带,来回蠕动在她肚子上撕咬咀嚼着,声音都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冲动。
“那你为何不拉开他,你要知道,子噬母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一旦被反噬,必将魂飞魄散!”我带着一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