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恶臭泥土掺杂着破碎玻璃渣扑面而来,殷红血液自大小伤口涌出,再度融入泥土中。腿部以下深埋动弹不得,愈想挣扎陷的愈深。
嘶吼声掩埋绝望。
宅巷子独留那青瓦红砖房,老天爷似是不敢得罪那屋主般,地震带完美避开旧宅。
黑烟笼罩,山河移位,满目疮痍。紧牵母亲,那双手早已没了温度。她尝试张口却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喉咙就像是被恶魔施过魔法。想要哭泣,却流不出任何泪水。
戾气笼罩……
安宁妈。
安宁挣扎着从床沿坐起,心脏猛烈抽搐,指甲深插入大腿皮肉,尚未结痂的新鲜伤痕。
又陷入梦境。
鹿春迟安,你怎么了?
门外响起鹿春迟焦急嗓音,她半夜起身倒水却听到房间内传来的闷哼声。
鹿春迟你是不是又自虐了?
安宁微愣,猛然意识到自己所为。十指尖染红,右食指指甲用力过度折断在嫩肉里,钻心入骨痛感袭上大脑。遇到陈立农后,那些被隐藏的秘密总是被唤醒。
悠悠起身开门,对上春迟担忧眼神。
安宁春迟,我又想起地震了。
听到熟悉临城腔春迟眼眶也有些发红,她心疼这个姑娘。曾经介绍过著名心理医生测评,得出个出人意料的结论。
安宁有轻微自虐倾向。
鹿春迟过来。
天气闷热,春迟身上薄衫已汗湿一片,细碎刘海贴在额间,分外昏黄床头灯下,影子垂在地面距离被拉长。
医用救护包药品齐全,敞开后房间内立刻弥漫起熟悉酒精味。春迟仔细端详着安宁腿间伤口,眉头紧皱。
鹿春迟你最近遇到烦心事了吗?
春迟嗓音温柔,有抚慰人心作用。
碘伏轻摁,薄唇呼出热气,生怕弄疼安宁。可是只有她自己知晓,只有经历过真正死亡,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安宁没有。
眸子相撞。
鹿春迟你知道我是人肉测谎仪的。
月光抛洒,温柔包裹住鹿春迟。她并非美人,或许平日性子清冷,如今搭上这冷色竟变了感觉。
紫玉双眸散发摸不清的神色,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白皙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乌黑长发散披一泻而下。
鹿春迟不说也没关系。
绷带熟练缠绕三四圈,又执剪刀精心修饰安宁折断的指甲,动作轻柔无比。
鹿春迟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不要老是折腾自己的身体。
安宁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出外地。
永远拒绝一切好意,不容任何人靠近。
一如既往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