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石湫捡起先前被她扔在一旁的飞镖,放在手中细细摩挲。
她好像记起了这飞镖上的标志来自于哪里。
呵……
温妤么?
她想起来了,那年江氏夫妇连夜替江时舒改的名字便是叫做温妤。
江石湫笑出声来。
倒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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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个城郊的小镇,有人疾驰而来,却不是之前的女子,那人身着黑衣,推门而入,“主子。”
男人这次没有在写什么东西,而是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听闻来人叫他,他才慢悠悠的睁开眼。
“信送到了?”
“是。”
“魔姬到哪了?”
“青樱刚刚来信,离官道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男人挥了挥手,黑衣男子退下。
男人嘴角噙了笑。
听闻天玑门魔姬最喜看戏。
请君入瓮这出戏,他策划了三年。
温丫头,你……可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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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即将驶进官道时,净月坐立不安,她侧身仔细听着周遭的声音,奈何周遭实在是太安静了,她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她坐直了身子,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京都外的官道是大汤最不安稳的道路,一路上众多山脉交杂,这里山匪猖獗,朝廷几次招安都不曾拿下。净月下意识的将马逼停,走在前面的温妤察觉身旁人的动作,回过头来,“怎么不走了?”
“主子有所不知,前面的官道镖局的人都不敢走,我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儿早再走?”
她说的为难,温妤笑出声来,语气里带了些玩笑意味,“我天玑门的人还怕土匪?”
净月哭丧着脸,“主子,我打不过他们。”
温妤丝毫不反驳,手握紧了缰绳不让座下的马随意走动,目光落在前面漫长又幽深的官道。
官道上已没有什么人,连方圆几里的住户也都早早的熄灯歇息,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前方路况。
温妤淡淡的开口,“嗯,你打不过土匪,可半月前,你一人端了琦玉山的东塍,那可是有着几百号人的土匪寨子。”
净月依旧不放弃,“主子,我害怕。当时,是意外。”
温妤:“嗯,数日前,你曾扮鬼吓倒了一众师兄,你已经忘了么?”
净月:……
这天没法聊了。
温妤丝毫不给她退后的机会,朝着面前的官道使了个眼色,“还不走?”
净月撇了撇嘴,认命的走在温妤前头,可座下的马每踏出一步,她总要说个半天。
温妤倒也不恼,手中铁扇合起,一下一下的敲打掌心,“净月啊,我这铁扇许久不曾见过血了。”
净月乖乖噤了声,谁不知道沧浪山南栖的小徒弟厉害的很,一把铁扇极为锋利,铁扇到处,血海遍及。
一路上静悄悄的,但净月始终觉得这静的有些奇怪,就像是……有人埋伏好之后刻意的安静,净月微挑了眉,冷笑一声后,视而不见。
黑暗里,黑衣人交换了眼神,冲了出来,如同刀鞘划破寂静的夜空。
还未到跟前,马匹上的两个人腾空而起,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那人咒骂一声,大喊了一声,“上。”
一群人蜂拥而上,温妤一只脚立在树梢上,冷笑,“不自量力。”
手中铁扇飞出,在黑衣人中盘旋,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竟觉得有些吃不消,可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女人。
铁扇像是长了眼睛,在夜空里肆意飞舞,所到之处,见血封喉。
净月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并不急着插手,她这个主子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虽然大弟子傅一和十一弟子傅十一才是门主的关门弟子,可她的主子十三弟子却独得门主真传,功力较他们更甚一筹。
温妤在黑衣人中穿梭,手中铁扇早已浸湿,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官道上,温妤留了个活口,将他踩在脚下,递了个眼神给净月,净月了然的从怀里摸了块布扔给她,她举手接过,仔细的擦拭铁扇——这是师傅送她的礼物,跟着她好些年了。
温妤将那人绑了让他跪在自己面前,她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只脚搭在上面,眉眼带了笑意,与刚刚的铁血杀手判若两人,“谁派你来的?”
那人大概是被温妤刚刚的模样吓到,没待温妤多加逼问他就自己招了,“江家小姐。”
净月失笑,“哪个江家?”
“城南那个江家。”
“哦~”净月摸了摸鼻子,语气都带了笑意,侧身看温妤,“主子,你买凶杀自己啊。”
温妤白了她一眼,铁扇脱手,捆着那人的绳索落地,那人不敢动,温妤冷了声音,“还不走?”
那人麻溜的起身跑了。
身旁净月还在笑,温妤皱眉看向她,净月憋住笑,“对不起。”
整理好情绪后,她又开口,“主子,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个江石湫……”
温妤看着远处渐渐露出轮廓的京都城门,凉凉开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划我一刀,我要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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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门口,一众人等早已得到消息站在门前等候。
江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江氏夫妇膝下寡子,只一儿一女,平日里对这唯一的女儿更是宠爱的很,可谁知道,几年前云空大师云游时路过此地,给江府的小姐算了一卦,说是命里有一大劫,需得改名换姓远离江府方能化解比劫。
这些年来,江氏夫妇虽然不说,下人门却看的明白,虽然江府有个表小姐,江氏夫妇对这位表小姐也是多有宠爱,可到底是亲生的更亲些,你瞧,这一得知亲生女儿要回来,连忙到门口来接。
江氏夫妇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江夜阑才姗姗来迟,他是自己驾马过来的,下了马将缰绳递给家丁,走到江氏夫妇面前站定。
“父亲,母亲。”
江氏夫妇闻言微微点头,江父目光在江夜阑身上打量了几下,“回来啦。”
本也是平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江母突然哭出声来,江夜阑叹了口气,走上前,“母亲怎么哭了?儿子这不是回来了么?”
江母闻言哭的更凶了,却仍不忘埋怨,“你还知道回来,自你妹妹走后,你就常年常年的不着家,也不知道都在外面做了些什么,逢年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的老母亲,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江夜阑:“自然是有的。”
江母冷哼一声,“你若是有半点我这个母亲,也不至于这么些日子不回来看看我,如今一听说你妹妹回来,你倒是回来的快的。怎么不继续在外面待着,我告诉你,等时舒回来,我定向她告你一状。”
江夜阑用手将江母脸上的泪痕细细擦了,“好好好,你让妹妹收拾我。”
提到女儿,江母这才收了心思,目光落回漫长的街道上,等待归家的女儿,望眼欲穿。
江夜阑和江父对视一眼,后者抿了抿唇,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夜阑打量了四周,状若无意的开口,“石湫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