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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屯那片林

张晴的微生活

  车子出了小镇,向右拐了个弯,进入了另一片天地。道路两旁都是一块块还没爬犁的农田,上面的青草将它们染成一片绿色,一眼望过去,好似一片大草原。

清风吹起,带来鲜草的香味,使人闻着心情愉快。远处的山岭种植着大片的果树,已经开始长花苞了,一条河流穿过,两岸都是犹如利剑般的清脆玉竹,环绕着河流生长。

  公车在张家屯前停下,张晴和章峥的家在靠近菩提山脚下的一条溪流旁。屯里有五十一户人家,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几乎家家都盖了新房子,不过是他们住进去还是留给谁就不知道了。

  和屯里认识的人碰上,打着招呼。走过竹树环绕的小石径,尽头是一片桃花林,林中,一间土墙瓦檐的二层阁楼坐落在这,那就是他们的家。别看还是土墙瓦檐,但内部还是翻修过,铺上了木制的地板,擦的油光发亮。张晴和章峥都住在二楼,斜对门。

  张晴是和爷爷住一起的,父母都在外打工,偶尔也会回来,她还有一个弟弟,张沐泩,跟在父母身边,现在读初二了。

  原本是这么个生活方式,直到十年前,一个自称是张爷爷朋友的另一个章爷爷带着一个小孩来到了这里,是他的次孙子,说是留在岩崖镇生活和读书,直到高中毕业,走之前还留下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打理小孩的生活。

  那个小孩就是章峥了,第一次见面,为表示欢迎,张晴亲手制作了一杯色香俱全的饮品,结果,直到现在,她还在喝着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以及营养丰富的有机绿色饮料。

  房间里,张晴看着跟离开前收拾的差不多的模样,除了没有灰尘,一切都还是原样,相信是经常被打扫。张晴将一些衣物拿出来,准备趁着天气不错赶紧洗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响声,出去一看,一个妇人提着菜篮子,扛着锄头走了进来,还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儿。

  张晴邱婶,回来啦。

张晴笑呵呵打着招呼。

妇人便是那个留下照顾章峥的妇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显然已经是成为家人的存在,虽然邱婶还是改不了叫章峥为小少爷。这么些年,张晴也跟着邱婶学了门厨艺,至于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邱婶听到叫唤,抬头看去,也笑眯了眼说到。

邱婶哎哟~小晴儿回来了啦!什么时候到家的?

  张晴前两天回来了,就是直接去了学校,刚和小章儿回来。

  邱婶是吗。吃过没有?没吃的话婶儿现在给你们做。

  张晴谢谢邱婶。对了,我爷爷呢?

回来没看到人,问到。

  邱婶老爷子去串门喝茶侃大山去了,你先等着,我给你们做吃的去。

说完笑眯着眼进了厨房。

  张晴转身走向章峥房前,正看到章峥在打电话,没有打扰他回房继续收拾东西。

  当张晴抱着一堆衣物下楼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咕噜噜”的声响催促着她快点收拾好,将衣物放进洗衣机,清洗,过滤,脱水,最后晾晒,一切都在十分钟完成了,而邱婶也正好把食物拿出来摆好。

  张晴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勤快的人,能偷懒的时候绝不奋斗,不急的事情绝对会拖上一拖,周末或假期肯定是在家里或宿舍宅着。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一件事,实属超常发挥。

  洗过手,张晴就坐在饭桌钱开始扒食了。章峥打完电话出来就看见她那有些狼吞虎咽的吃相。

  邱婶小少爷,下来吃些东西吧。

邱婶看见站着的章峥,笑着招呼其一起用饭。

  坐在张晴对面,章峥也默默喝着邱婶打的粥,见他们都在吃,邱婶自己去忙了。

  章峥小晴儿,校考考了哪些学校?

  张晴嗯……H大,W大,C城音乐学院,S音乐学院。

张晴咽下最后一口粥

张晴哦,还有Z大。

  章峥Z大?!

章峥有些惊讶,随即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上下扫着她。

  张晴你那什么眼神!

张晴白了他一眼

张晴不过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报考了Z大,当时好像是看到其他学校一堆人,只有一两个学校前面没几个。

于是抱着人少机会大的心理就报名了。张晴回想着,好像当时她前面有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也是艺典的。

  章峥看着微微出神的张晴,再问。

章峥知道什么时候出成绩吗?

  张晴好像都在三月尾。

说到这,张晴突然看向章峥,擒着一抹犯二的笑说到。

张晴怎么?小章儿这么打听,是不是想知道我读哪个学校,好方便你也来。嗯,以你的脑袋确实去哪个学校都可以。

说到这,张晴停了一下,随即四十五度望天泪流。

  张晴我嫉妒你。

  章峥选择无视某人犯病,端起饭碗继续优雅用餐。不过此刻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但又有些发愁,他该怎么才能把张晴拐进Z大呢?

  吃过早饭,此时也已经九点半多了,张晴和章峥在桃林里散步消食,大半年没回来了,这桃林一点也没变,两人来到一棵树干需要两人合抱的桃树前,这是桃林年纪最大的桃树,树干上还有两人小时候刻上去的痕迹。

  抬头看着上面的刻图,章峥不禁有些好笑兼怀念,说到

章峥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觉得还是那么可笑,莫名的愚蠢。

  张晴别忘了,你也乐在其中不是。

张晴笑眯眯看着他,一副彼此彼此调侃着。

  两人又在树下站了一会,张晴看着章峥俊俏的侧脸,想要问什么,却是话在嘴边说不出口,最后干脆不说,转移话题。

张晴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看着张晴转身离开,章峥突然叫住她

章峥小晴儿!

  张晴嗯?

有些疑惑看着他,却又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两人看着彼此,最后章峥还是什么都没说。

章峥没什么。

  张晴哦。

张晴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章峥抬头看着树干上那一大两小的三个火柴人,回想刚来几天后,本来因为离开家里到这陌生的地方生活还感到郁闷,烦心,想着到桃林里散心,走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笑声,说话声。走过去,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一棵明显比其他桃树还要大的桃树下,手里拿着东西不知道在做什么,大的那个还站在木梯上,好奇的走了过去。

  张晴小弟,小心点,不要弄伤手了。

张晴注意着小自己四岁的弟弟,张沐泩。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看着他们的章峥,莫名的有点心虚,因为第一天晚上的那杯饮品。

  张沐泩哥,哥哥。

张沐泩看到章峥,笑着向他招招小手。

  章峥被那一声“哥哥”叫得微微发愣,因为在家里他是最小的,虽然有个两岁的妹妹,却是养在姥姥家,不怎么见面,这突然的一声叫唤,让他心里有些暖暖的。

  张晴章弟弟,快过来。

  章峥谁是你弟弟了。

章峥对于这个给自己喝了莫名饮品的,比自己大了那么十几天的女孩还有些生气,决定要报复她。虽然这么想着说着,但还是走了过去。

  张沐泩哥哥。

张沐泩站起来,主动拉着章峥的手,因为刚才蹲在地上,小手在树干上摸来摸去,有些脏,被这么拉着,章峥只感觉手心暖暖的。

  章峥你在做什么?

章峥问到。张晴没有回答他,等了一会,张晴从梯子上下来,撤掉梯子,来到他身边。

  张晴看,我把我们三个刻在上面了,听阿公说你要在这里住很久,所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也满足了小弟想要一个哥哥的愿望,这样他就不会再缠着妈妈说要一个哥哥了。

张晴指着树干上崭新的痕迹,上面刻着一大两小三个拉在一起的火柴人。

  章峥看起来很蠢。

章峥撇嘴,一脸嫌弃。

  张晴蠢什么?!听好了,因为我是姐姐,我最大,所以大的那个火柴人是我,剩下两个小的就是章弟弟和小弟。

张晴哼哼唧唧,解释着,也表明着自己的大姐地位。

  章峥凭什么?你也就比我大十几天,为什么我的和他一样?我是男孩子!

章峥反对了。

  张晴嘻嘻,就凭我比你大。章弟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晴笑得一脸灿烂,那笑容就这么印在了章峥心里,只觉得心暖暖的,眼睛有些涩涩的。

  章峥你叫谁章弟弟呢!

  张晴哦,原来你不喜欢我叫你章弟弟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章儿好了,你也可以叫我小晴儿。

……

  张晴走了一段路,回身看向身后,看到章峥站了一会,转身向溪边那边走去,便知道他要去哪里了。临溪边有一座石亭,章峥总会去那里坐上一段时间,这是他十年来的习惯了。张晴看了看,转身回去。

  中午,当张晴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邱婶也不知道去哪了,走了一圈,她便去自家菜地一阵采摘,解决一下午饭问题。

  在张晴看来,他们家除了她爸,其他男性都是属主子的,其他人都是小丫头。这已经是张晴不知道第几次有这种感慨了。

  就在她摘完菜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竹林小径里,一个拄着木拐杖,身形微微有些佝偻,却是神采奕奕,走路都带风的老爷子走来。张晴看着他脸上的得意笑容,就知道他们家这位老爷子又在棋场上大杀四方。

  张晴阿公。

  张岳老爷子听到叫唤,看到不远处捧着菜叶子的乖乖孙女,咧嘴笑道

张岳老爷子二妹子回来啦。

说时脚步快了几分,一点都不像年近古稀的模样,硬朗着呢。

  张晴就站在小径路口那等着,老爷子走到她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看得张晴都有些汗毛诈起。刚要开口,就见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膀,一副欣慰又有点遗憾说道。

张岳老爷子嗯,女大十八变,二妹子越长越漂亮了,不愧是我家的种。可惜了,身高方面没有继承我的精髓。

  张晴…………

张晴只想哭,一米五五的身高一直都是她的硬伤,小四岁的张沐泩都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有余,纵使心里悲愤,也不得不认清事实,只能心里默默流眼泪。

  所以说,犯病也是可以遗传的……吧?

  两人出了竹林小径,走在桃林里往家回。

  张岳老爷子二妹子,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吗?

老爷子问了。

  张晴这个看情况呗,你知道这个我一向没有主张。

  张岳老爷子说的也是。峥小子高考后就要回家去了,有什么想法吗?

  张晴能有什么想法吗?再说了,他都十年基本没回过家了,回去熟悉熟悉,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说得不在意,但还是有些小失落,毕竟一起共处都十年了,早就当家人看了,这一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老爷子看得出她的失落,拄着拐杖慢悠悠走着,说。

张岳老爷子大城市的富贵人家我们这些平民是插不进去的,我真该庆幸,你对峥小子没有什么想法。

颇为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听得张晴嘴角直抽。

  张晴阿公,我情商低,你不要坑我啊。

  老爷子看着她,“嘿嘿”两声怪笑,再次让张晴有点发凉。

  张晴对了,小章儿的家在哪啊?

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年,她从没问过章峥,章峥也没有提过,这样子很奇怪不是?可事实就是这样。

  张岳老爷子嗯?你不知道?

成天粘在一起还有什么秘密的?老爷子的眼神很明显,张晴没再嘴抽。

  张晴我没问,他不说。

张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张岳老爷子........ 哦。说起来你也一点不陌生,儿子他们就在那里工作,Z市。

  张晴诶?!

  三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对于张晴来说,吃完饭洗完澡然后躺被窝是最幸福的,完全不想离开。这时正趴在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和自家“情人”卿卿我我中。

  “咚咚!”

  章峥我进来了。

章峥开门进来,看到某人的不良行为习惯,微微皱眉,过去直接没收作案工具。

  张晴喂喂小章儿,快把姐姐的‘情人’放开,正火热着呢。

张晴裹着被子一下跳起来就扑过去抢。

  章峥怎么会如她的意,一手将手机高高举着,另一手按着张牙舞爪的张晴,两人闹了一番,最终在武力值明显的差距下不得不暂时妥协,章峥也放松了一下,她却突然用力一拉,出其不意与惯性让得章峥直接趴在床上,而张晴也趁机抢回了自家‘情人’并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背上压着。

  张晴哼哼。和我斗,你还差了点。

  章峥也没有挣扎,就这样任由她压着。

  张晴小章儿,毕业后你是不是要回Z市,大学应该是读Z大吧?

张晴目不转睛看着手机,一边不在意的问。

  章峥嗯。

章峥的回答很轻。

  张晴果然。

看完最后一点,张晴直接就着躺在章峥背上,拢了拢被子,才说

张晴如果我Z大过线,就去陪你好了,如果不过,我会想你的。

  章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撑起身来,背上的张晴猝不及防连人带被滚下了床,扶着腰叫嚷着

张晴哎哟我的腰!小章儿你高兴也不要这么激动啊。

  章峥走过去一把把她拉起来,钳住她的双臂,一脸温柔笑容,惹人注目发懵,可张晴不这么认为啊。

  章峥为了保险起见,文化我帮你捉一捉。

顿了顿。

章峥可不要后悔了。

语气很是不容拒绝。

  我现在就想后悔行不行?张晴欲哭无泪。章峥的“捉一捉”可是按着文化一本线来捉的……

  楼下,老爷子和邱婶正在喝茶看电视,丝毫不受楼上的闹腾所影响。

  张岳老爷子年轻真好啊。

  第二天,两人就要回学校了,从家里到学校也要两个钟的车程,用过午饭就离开了,下次回来,这桃林也该开花了。

  回来的时候就一大包,回去后又是一大包,而且重量显然成倍增加,压得张晴腰酸背痛的,好在章峥也没真让她一路背着,顺时接手了那个硕大的登山包。

  不过,帅哥加登山包的组合往那一站,顿时就成了黑暗中的那一点光明,让人忍不住眼睛往那瞄,简称“超级回头客”。

  张晴啧!明明吃的都一样,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张晴心中怒吼不公平。

  章峥呵,人品问题。

递出一瓶纯天然无污染营养丰富的有机蔬菜汁。

  张晴……找死吗?

  …………

  时间飞快,已是三月尾了。第二次模拟考的成绩也已经出来,对于原本最多考三百二的张晴来说,这次硬生生的提了七十多分,着实是一个大大的进步,而且在某位的督促威逼下,毅然的踏上了“以防万一没过线就拿文化分补上”的道路。张晴心中呐喊:现在后悔行不行?

  当然了,面对自己这样的进步,张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后悔不后悔的事情说说就好了。

  三月尾,艺术校考的成绩也已经陆续出来,一众考生有喜有忧,张晴一共报考了五个学校,过线率对半分,还不错,只有Z大,坑爹的要到五月才能查询。

  茶楼里,张晴翻阅着有关信息,看到这里,张晴按下心中的情绪,回头看向身后的章峥,咧嘴笑了笑,章峥也回以微笑,并且点点头,意思很明显:以防万一果然是正确的。

  一本笔记本放在张晴面前,翻开,一条条手抄的公式法则,章峥点点上面,也很明显,接下来是数学时间,要把你初中落下的重点函数知识补补,有基础才能建高台嘛。

  张晴默默吞口水,心中泪流满面,作为一名艺术生,向着纯文化生的一本线去冲她容易吗?这种硬生生掰回纯文化生的日子,张晴表示不想多说,而且同时表示,要在清明假期间趁着章峥回家祭祖,为偷懒做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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