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恋是个安静的动词,因为持续一生的感伤,藏在这种安静里。——周晓枫
清晨,当厚重的窗帘被我拉开,早晨的阳光涌进屋内时,新鲜的空气铺面而来,冷冽的海风呼呼地吹着,吹过我的耳边,像树叶一样沙沙作响。几只鸟儿在窗外的树梢上清脆地鸣叫着。露珠在桂花树的叶子上滚动,晶莹剔透的露珠从叶尖滑下。东边的地平线亮光渐显,太阳逐渐从地平面缓缓升起。
我对着一朵莲花叫你时,满池的莲花都微笑了,就是这么美好。
我在夏天认识小九,又在夏天与小九别离,就像夏天的阳光必然灿烂无比,而夏天的骤雨也都是乌天黑地。
其实,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都是物是人非。
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你不要用年龄和其他东西来束缚自己。年龄从来都不是界限,除非你自己拿来为难你自己。
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就越是深邃。
当今天的万分幸福也无法消退昨日的半点痛苦时,那就是伤痕。
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没想象中那么好,分开以后觉得再也没有那么好。无论是友情爱情亦或者亲情。
小青砖,小青瓦,一看就是用银两堆砌成的好院落。院门两扇,为红色。院门四周是围起的一道高墙,高墙外是有众多士兵把守的栅栏。这就是我的太子府,濒临海洋。
然而我的房间在最里,推开繁重的大红色朱漆大门,正中是一个最高大的建筑,黄色琉璃瓦,四根红色朱漆柱在阳光下挺立,熠熠生辉,金光闪闪。高大的穹顶之下,有一个偌大的半透明白色屏风。
太子府和众多宫殿没什么两样,蓝蓝的雾岚罩着墨绿色的太子府,看不见的角落里爬满了爬山虎,长满了苔藓,伞盖似的梧桐树上有喜鹊筑窝。日子在游走,昨天和今天一样。
小初起身,“你起这么早的吗?”小初问道。
我不想说是因为鸟儿吵到我了这个尴尬的原因。“嗯,等会儿要去国子监陪太子殿下,今早有课要听。”
“你一起去吧,国子监点灯不用油,吃饭有人端,穿衣发学子服。”我说。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啊?”小初不解的问。“国子监是读书的地方,里面有很多老夫子。”我答道。
“哦,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小初一听说有饭吃,顿时两眼冒星星。
我去杂役房东翻西翻,终于找到了一套藏青色的太监服,拍了拍褶皱和灰尘,我把小初喊了过来。
“哇,挺好看的。你哪里找到的呀,太子不会怪罪吗?”小初疑惑的问道。“不会,太子府这样的衣服多了去了。而且太子怎么会在意一套衣服呢。太子不在,太子府里只有我。”我答道。
“衣服脱了,我给你穿上。”我不容置疑的说。“为什么要脱掉衣服啊?为什么你要给我穿衣服啊?你是男孩子诶。”好奇宝宝小初又来了。
“快点,等会儿去迟了我们就死定了!”我着急地说。
我三下两下脱掉了小初的衣服,解开藏青色太监服,胡乱的给小初套上,无意间看到了他左肩上的很小很小的一块胎记,我沉思了一下。我想:怎么会,我已经竭尽全力避开这些危险人物了,御王爷,原来是你。我在心里暗自嘲笑了一下。
“你怎么了?”小初低头朝我看了过来,关切地问。此时我刚好抬头,金色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勾勒出极美的脸庞,红润有光泽的脸,小初盯着我的喉结看了一会儿。“你喉结好小啊,我都快看不出来了。”小初嘲笑了一下我。
我是在想象自己在御王爷眼里的样子。也许不对,毕竟我长相普通。
我:“……”
“我才九岁诶弟弟,九岁喉结那么明显不正常好吗,我谢谢您嘞。”我差点被气得跳脚,心想你是生物没学好吗。又想到,古代根本没有生物课。
“哦~”
小初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小初个头长得瘦而高,比其他同龄的孩子高出一个头多。是饿出来的那种清瘦。“你怎么那么瘦啊,看你,骨头都快露出来了。”我说着朝他的胸前打了一掌。小初一声闷哼。“力气还挺大的嘛,你叫谁弟弟,你才是弟弟。”小初说着也朝我胸前打了一掌。
没错,其实我不是个严肃的人。只有正经的时候才能严肃得起来。
“你太瘦啦,等我以后偷小鱼干养你。”我说笑道。
“好啊,我等你偷东西养我。”小初笑出了声,“想不到你居然会偷东西,笑死我了。”说着小初突然弯腰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来,把衣服扣好了。”我把斜襟给小初扣上,心想,战王爷,不错啊,跑我身边当太监,有意思,得抱住大腿,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正义坑人不浅。
我微微抿起嘴角,一脸认真的和扣子做斗争,过了一会儿,终于是穿好了衣服。“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瞧你这样,肯定是不经常自己穿衣服。”小初说道。
我拿起旁边的冠冕,重重扣在了小初头上。“就你话多,不说话你受不了是吧?”我假装生气的说道。
黑色的冠冕,有两根黑色丝带垂着耳边落下,和明朝的太监服饰有些许相像。干净简练的藏青色服装穿在小初身上,说不出的纯净。
其实也没有很华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服饰。我为了打消小初以后会认为我是女子的疑虑,抓起他的手,贴在了我的胸口上,然后再紧紧给了小初一个熊抱。
好吧,现在的身体是男孩子的,我忘了我那便宜母亲让我借尸了。
“你干嘛,莫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小初说着用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我温度。“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瘦,好可怜,想给你一个安慰的抱抱。”我心虚地说道。
“走吧走吧,我们去国子监了啦。”我高兴的我说道。
拉起小初的手就往太子府门口跑。
跑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门口,累得我连腰都直不起来。小初倒好,气不喘一下。“你看你,就是缺乏锻炼。”小初趁机又嘲笑了我一下。
“小初啊,你上辈子可能是头猪吧。”我歪头对着他笑道。
“不,我上辈子可能是个王爷。”小初也对着我开玩笑道。
“你上辈子就是个战无不胜的王爷。”我捏着他的脸,一脸严肃地说。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可能吗?”小初又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由于一早就有人拉着马车在太子府门口等候我,年迈的马车夫看到我之后,“太……”,马车夫在我的一瞪之下改了口,“今天太阳真大啊,晒得我整个人都焉巴巴地……咳咳……”马车夫干咳了几声。
我拉着小初的手,使劲按着小初的肩膀上了马车。“看到没有,这就是我长得高的好处。”小初又趁机占了我身高的便宜。我心想:就凭你确实是战王爷,我忍。
“等我以后肯定比你长得高。”我一脸笃定。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国子监。
国子监不同于以往,是设立在皇都城郊的。国子监规模不是很大,仅仅只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要知道,国子监的人真的很少。
国子监很低调,无人知道这是国子监。因为牌匾上只写了:听云书院。国子监四面八方都有开着的红色朱漆大门,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神圣又庄严。还没跨进门槛,就已经瞧见了院内参天的古树。古树周围有四条延伸的青石板路,分别连接着大大小小的院落,后三间,左三间,右两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摇响着叶子,终日散发着它们独有的香气。
我在国子监里到处走,绝不放过一个角落,因为前世我没有时间去观摩古代的盛世工程。昨晚大雨冲刷过的青石板路,一副清新爽目的样子。我坐在一个大藤椅上,舒坦地坐在上面,翘起双腿,半眯起眼睛。
阳光非常明亮,虽然梧桐树叶挡住了部分阳光,我还是感觉有点晃眼,我就用手遮在眼睛上。稀稀落落的阳光透过树丛,洒在地上。虽只是一棵树,但我感觉像是有一片森林的丁达尔效应。
我上一世真的很累很累,如今这重活的一世我要活得慢节奏,能懒既懒,能不多动就不多动。朦胧中,我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嬉笑声。我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时,小九正在走过来。“你笑什么?”我问小九。“五哥,你这是什么姿势啊,好搞笑~”小九指着我翘起的双腿。
“你试试呗。”我起身,把小九按在了藤椅上。“哇塞,五哥,冰凉冰凉的椅子,好舒服。”小九对着我笑道。
“五哥五哥,那个哥哥是谁呀?”小九盯着小初看。
“哦,那是初哥哥。”我漫不经心地说。
“初哥哥,我是小九,我在我们家排行第九。”说着小九抛下我跑过去想拉小初的手。
小初并不理会小九,闪开,躲在了我身后。
“我也想要这种椅子,五哥,你什么时候送我一个好不好。”小九歪头歪脑地说道。“我一点都不想带这种帽子,沉死了,压得我头都快断了。”小九说道。
“这是你的命啊,该!”我笑着说道,“九弟你要乖,太傅是不会让你取下帽子的,相信你的五哥哥。”
“小野种,谁允许你和我们一起踢球的?”一个属于变声期男生特有的公鸭嗓的少年说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寻声望去,几个衣着华丽无比的男孩围着一个跌坐在他们中间的男孩破口大骂。出声的男孩大概是这群男孩里的头目。
我走了过去,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这么小,皇位都还没开始争就开始手足相残。
我本来对小孩掐架没什么感觉,只是这话吼得太难听。作为一个成年人保护小孩子不受欺负是应该的,祖国的小草不能就这样被玷污,早早的被玷污我心甚痛。
我这一起身,自是要得罪不少的皇子,真难办,可惜我对皇位没兴趣。我就想仗马天涯,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世悠闲的生活。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看热闹。
我倒算不上一个好人。我也并不高尚,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
被称作“小野种”的男孩被围在正中,纤细的身体,应是营养不良,瘦瘦矮矮的,脸上还有些泥土遮盖了病态的白。
头目一口一个小野种,还说他的母亲是低贱的宫女,不配做他们的伙伴。我越听越不像话,想上前一枪弊了他们,嗯,仔细一想,我没有枪。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而此时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冷意,下一秒,他朝头目扑了过去。
只听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头目脸上多了几条血痕,男孩却没就此停手,压住对方狠狠打了几拳。“快,弄死他,竟敢伤小爷我。”头目缩着往后退,一边指着男孩大喊大叫。
我此时定睛一看,我的天呐,这不是我皇叔吗?
想不到我皇叔年轻时候这么凄惨,怪不得有逼宫这一情节,想来是夏正义对他不好。
我此时已顾不得其他,想要冲上前解救我可怜的皇叔。无奈两双手同时拉住了我,“不可!”“要不得!”小初的声音和小九的声音同时响起。
九弟的声音似是在哀求我不要这样做,小初眼里充满关切。
“放开!我意已决!”我抽出双手。大喊道:“太傅,有人打架啦,快来救场啊啊啊啊!”这一声震住了在场所有小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即一哄而散。跑的跑,装没事的装没事,想来是极恐惧这位太傅。
想得多,要是我这个九岁的身板过去,那十四五岁的人不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才怪。“咳咳,关键时刻找帮手才是重要的。”我学着马车夫干咳了几句。
“五哥你真聪明!”九弟夏随君看着我满眼冒星星。“咦,这么损的招亏你能想得出来。”小初鄙夷道。
“都别跑,等太傅来抓住你们然后再押送给父皇啊几位!”我跳起来冲他们喊道。
小初一惊,身子不住的向后退。大风吹来,把小初的身子吹得瑟瑟发抖。“你骗我,你连你的名字都没有告诉我!”小初似要哭泣,能装下星空的眸子此时蓄满不安的泪水。小初跪了下去,泪水分别从两眼的眼角流下来,流到耳边,又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把青石板湿了一片。
我向前拉小初,小初跪着向后退。“好小初,你起来!”我解释性地试探。
小初此时像一头小牛一样倔强。“我不!你骗我!”
太阳越来越大,汗水爬满了小初的脸。汗水流进了他的眼睛,使他睁不开眼睛。我想,此时他的眼睛定是辣得火辣辣的疼。
我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说道,“你怎样才能原谅我?”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原谅你。”小初说道。
“我叫夏正义,义气凛然的义,正人君子的正。夏天的夏。”我解释道。“那你呢,你的全名叫什么?”
“我还没有名字,请太子赐名。”小初头埋得更深了,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你和我一样,也姓夏,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有我的一口汤喝,你也就有一口汤喝!”我用双手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即使你的眼睛是蓝色和绿色,也不必低头见不得人,你是我的人,别人敢说你一句不是,我帮你教训他!”
“那你可以起来了吧?”我问他。因为我不喜别人在我以前跪下,我还没死呢,我不要折寿。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既不是天也不是地。
我把小初拉了起来。一想,我似乎忘了什么,一拍头,哦,皇叔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