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乌衣村停留三小时后,驱车到达麻里村时,太阳西沉,本不打算停留,想直接开往拖谷。正赶上当地果农庆祝果子丰产,而由村委组织举办的一场篝火晚会。
这热闹怎么也得凑一凑吧。
而不知为何,树夏心里却隐隐的无端抗拒。
人山人海的山脚果园里,那些岁痕斑驳的老树已再不跻身收果的行列,而更多作为观赏植物为远道而来的游客制作盆景。
人心期待的夜幕终于降临,随着村支书的献言声一落,人群一片沸腾。
树影在摇晃,人影在摇晃,路灯也在摇动。围绕大簇团生的火焰人的心也跟着狂热激烈。弦子声,吉他声,铃鼓声,叫喊声,歌舞声,酒瓶声,一触即发,浩浩荡荡。
树夏只挽着王俊凯的手臂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不言不语。实际上,他本不适合参与这些光景。如此专情的旅客们,将天各一方的灵魂聚集牵引到同一根弦上,这样的好本事,尽责到忘乎所以。他们的热情源自哪里?因为乌云遮挡了月光,使篝火更为亮堂?还是大风的狂烈,怒吼的篝火,或仅仅是听到酒瓶碰撞的清亮声响?如此纯粹的出发点,对于繁华都市那些忠于计算和筹谋安排的交际迷而言,这简直难以想象。
树夏就那么漠然张望着,张望着,随着零星火粒的熄灭,发觉生灵赤裸裸的虚空,幸存的实体寥寥无几。
树夏你看那些人,较之僵硬的你们,自己有没有觉得不可思议?
树夏冷不防冒了一句话。
王俊凯我对你何尝不是匪夷所思呢?
王俊凯倒是好奇了,好端端的怎么将他扯进去了。
树夏我怎么了?
树夏不解。
王俊凯在山里终日恹恹的盯着蚂蚁搬家,突如其来的乐不可支竟是因为老村长给你提来两壶酒?搞得我焦头烂额。
俊凯先生翻出陈年旧事。
树夏浓情只为杯中酒,你不懂。
王俊凯我只知道你的身体不允许你那样做。
树夏这是你绝对讨喜的优点,宁俊凯先生。
两个人并排站在那里,若是没了对话,完全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王俊凯怎么这两天老是叫我俊凯先生?像以前那样,叫我俊凯哥哥。
王大夫有点不舒坦。
王俊凯这么一说,树夏倒觉察出什么了?
自己为什么会将一直叫得顺口的俊凯哥哥叫成俊凯先生,不是千玺先生吗?
树夏天哪!天哪!我在想什么呢?我竟然还对那个只认识三天的臭脸总裁埋下了什么情根不成?可事儿都过去四个月了。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树夏心惊。
王俊凯怎么不说话?嗯?
王俊凯问到。
树夏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越来越绅士,越来越只得托付,那些眼馋你的年轻小姐姐,你怎么就一个也看不上呢?
树夏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好像把你当做某个千玺先生了。
王俊凯你真这么想?
王俊凯脸是臭的了。他可以忍受树夏这四年来对他的躲闪,但绝对气恼他将他推给别人。
树夏我……我……俊凯哥哥你别生气,我就是就事论事。你不知道你们医院那些护士姐姐们看我的眼神都快吃了我了。都是因为你!
听到树夏可怜巴巴的这么一说,王俊凯心里的乌云散开了。
王俊凯你现在知道我的珍贵了吧?可别等错过了后悔。
帅气多金的俊凯哥哥就该有这种魄气。
树夏我早就知道啦,你对我好,别人不乐意了,我管他们呢。
树夏似懂非懂,毕竟当初王俊凯跟他说的,是做他的哥哥,亲哥哥般的照顾他。
王俊凯看来是没懂,这小脑袋瓜该聪明时不聪明,该笨笨的时候又特别机灵。
王俊凯心里如此想。——实际是你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不相符,把人家搞迷糊了。
王俊凯以后绝对不能偷喝酒了,知道吗?我完全可以走进你的心里爱护你,但我却无法代替成为你的心。
王俊凯肺腑感言。
树夏你可以照顾好我的。
树夏说出这句话时眉目间的荒凉之感,让王俊凯的心跟着紧紧一疼。
王俊凯哦豁,我没听错吧?刚刚不是还急着把我塞给别人吗?怎么现在又打算拴住我了?
王俊凯逗他道。
树夏是我太不中用了。
树夏戚戚焉。
王俊凯脑子得保持清醒啊,要紧的时候总是什么有用的都找不到,包括生活的方向也看不清,万一我也不在呢?人可不能一直是这种状态。
王大夫又开始上课了。
树夏原来如此。
树夏何时领过情。可怜咱们凯少永远不舍不弃。
王俊凯横竖你也就这样了。看够了,紧着时间回去吧。
王俊凯温暖的手臂搂过树夏的肩膀。
树夏谢谢老大,以后我会乖乖的!
树夏说着,像小学生的样子朝王俊凯敬了个礼。
王俊凯哈哈哈……
这小孩儿可真逗。
我要在他荒芜的星空里种下以爱为名的绮丽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