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

“葛岚。”窑止脚一横，略微霸道的挡在雾都面前，表情是一贯的温柔和善，但语气全然是贵为王子的威严，“放我们出去！”

葛岚侧头，愤愤的目光转移到窑止身后漏出的一角绿衣：“上次劫走非人族公主，我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了。”

窑止抿嘴一笑，凑近葛岚的耳朵悄声说：“如若我把你逛花楼的事告诉葛夫人，约莫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后，该是不会叫你一声爹爹了。”

因我就在窑止怀里，这话像是俯在我耳边说的一般，连葛岚由平稳急转为急促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话闭，我忍不住捂嘴憋笑。葛右副手一丝不苟的脸上顿时青紫交加，他扑通跪在地上，依旧坚持的说道：“想拿走草，除非从我的尸身上跨过去。”话音已是波涛起伏。

窑止垂下眼帘，线条分明的嘴唇仍旧勾勒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他敏捷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凌冽的剑气重重抵在葛岚胸前：“我成全你。”

葛岚挺了挺胸，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模样。

突然，剑尖急转，只见一道蜿蜒的寒光犹如银龙穿梭，顷刻间穿过一角绿衣，又风驰电掣的返回窑止手里，整个剑身覆满浓厚发黑的鲜血，一颗颗发亮的血珠顺着剑尖缓缓滑落。

剑身抽出的那一秒，雾都左肩豁然豁开一道很大的口子，他身体本能的向前倾斜，像个迟暮的老人佝偻着腰。

“窑止，你趁火打劫，算什么大丈夫！”他捂住伤口，隐忍着难捱的痛楚，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只是手掌无法压制喷薄而出的液体，红色很快从他的指缝间蔓延出来，染透了半边绿衣。

我惊愕，窜到他身边，恢复人身，咔嚓咔嚓撕下腰间的沙裙，一条条绑在他腋下，防止血液流动。

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怀里藏有窑止的未来，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是出于，于心不忍。

“如果还不够……”只一瞬间，尖锐的剑音仿若魔音入耳，忽地刺痛耳膜，剑起剑落，三根溢血的残指滚落地上。

我徒然变色，猛地踢飞他手里的剑，那剑犹如带着火花的闪电直直插进坚固的地板，而后又拔起而起，飞回窑止右手。

“如果还不够……”他扬起剑，眼角闪过一丝晶亮的狠厉。

“够了！”

“够了！”

我和葛岚一同大喊，心疼无比的阻止和无可奈何的妥协两股声线融合贯穿，一遍遍回荡在寂寥的地宫顶空。

葛岚叹了口气：“梵阳带着雾都王子走吧，我领窑止回去交差。”

交差！根据族法，族民私盗普通物品须砍断双手，更何况窑止是未来的王，偷的是乘黄瑰宝，他的一言一行皆是整个乘黄的表率。回去，至少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不行！”我揪住窑止的衣服，对葛岚说道：“草是我要偷的，哥哥只是帮我。要交差也是带我。”

葛岚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不由分说的吩咐手下就要把窑止带走。

窑止用那只断了三指正流着血骨肉突出的左手拽开我的手，我含泪看他，他释然的对我笑了笑，

说：“寻梦的命，就交给你们了。”先前眉间的烦忧在这一秒荡然无存。

窑止的眼睛，让我回想起两天前，骆五交出全部的信任，把汉霄托付给我时，那充满希望而又视死如归的眼神。

我扶着受伤的雾都，腿如拖着几百斤大石般沉重，一步步艰难的挪出地宫，如水的眼泪，模糊了脚下的路途。对不起了汉霄，窑止不仅是哥哥，还是乘黄未来的王，他的性命，他的未来，事到如今支撑着他，才使他没有堕落的爱情，每一样，都比你的生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