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围脖是黑灰色的,又厚又大,将我的大半个脸都遮了进去,只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
我又把手中的暖宝宝递给他:“给。”
他缩了缩脖子,伸手接过。
周围除了几个工作人员的帐篷里亮着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光亮,借着月光看他,他的眼睛很像在发光。
所有星辰的光芒加在一起,也不及他的那一双眸子。
“看他们睡着了没,给他们也分几个,小心冻坏喽。”我说。
岳岳点点头:“知道啦,你快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哪处帐篷里的灯忽然熄了,周围的光线更暗了。
晚上十一点,在城市里只是夜晚的开始,是放纵的起点,但在这却显得格外的晚,甚至有些凄凉。
也许是人烟气少的缘故吧,连冷风都更加肆无忌惮了。
岳岳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阿笙,我送你回去吧。”
我摆摆手:“不至于的,又不远。”
但他仍然要坚持送我,我也没过多阻拦,便和他一起并肩慢慢走在长着杂草的小路上。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太过疲倦,一路上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脚踩过枯叶的声音格外突兀,却也格外好听,我顿时来了兴趣,蹦跳着专挑有枯叶子的地方踩过去。
岳岳三步并两步地赶上已经跳到前方的我,很自然地捞过我的手,握住:“慢着点。”
他的手稍稍有些粗糙,指甲短短的,几乎陷到肉里去了,但十分有力,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自然地放到我的大衣的口袋里。
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从他的眼底滑过。
我说:“你快点回去吧,晚上肯定睡不好,那就早睡会。”
岳岳应了一声,接着扭头走了。
我又紧了紧那围脖,从心里告诫自己:你只是一个助理,你要为他们着想,你们没有可能……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工作,不去多想,做好本职工作。
我的心忽地绞了一下,我也不清楚痛的这一下是为了谁。
回到帐篷,和我住一起的组里的小姐姐早已收拾好睡觉了, 我也连忙钻进了睡袋,没多大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我挣扎了好久才从温暖的睡袋里钻出来。
因为是深秋,天亮得比较晚,外面还是朦朦胧胧一片,像加了一层灰调子的滤镜。
刚出了帐篷,我就看见灵超小孩穿着一件黑色的大冲锋衣,手踹到兜里,畏畏缩缩地蹲在一晚没熄的火堆旁。
我冲他挥挥手,他立马站起来向我这边跑过来,我的腿也没闲着,很自觉地朝他走了过去。
他穿的衣服很厚,但依然显得很瘦,和我一对比,不夸张地说我简直像一只北极熊,十分臃肿。
他在我旁边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问:“姐姐睡得怎么样?”
“没怎么睡着。”
“我也是,又冷又饿的。”他撅了撅有些微微起皮的嘴唇,我猛然发觉,我身边这个比我高出一头的男孩原来还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他还在青春期呢吧。
我提醒道:“多喝点水,嘴唇都裂了。”
灵超的眼睛眨了眨,面不改色地微微俯下身子,看了眼我的嘴唇,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说:“姐姐的嘴巴很好看啊,好想……”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赶忙堵住了他的嘴巴,用嘴型对他说:“你疯啦?你还有麦在身上呢。”
一丝难以发觉的坏笑从他的嘴角闪过,然后便拿开我的手,无辜地对我说:“姐姐你想哪去了,我也没说啥呀。”
“……”我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来一句话,他确实没说啥啊。
这孩子!
我无奈地摆了摆手,有些赌气似的说:“就你精。”
灵超“嘿嘿”地笑了两声,揉了揉我两天没洗过的头发,然后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姐姐,你几天没洗头了……”
我翻了个白眼,回道:“不多不多,大概一个月。”
他用他的袖子套在手外面,使劲拍了下我的脑袋:“让你皮。”
我彻底懵了。
我记忆中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害羞到不敢和我直视不敢和我大声说话的灵超弟弟呢?!
现在这个李英超竟然想造反?!
我也不是吃素的,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往下一扯,他因为惯性整个上半身都跟着往下俯。
很好,李英超,我已经看到你的脑门了。
正当我刚想出手狠狠蹂躏他一顿时,卜凡和木子洋从一边飘了过来。
“小妹,你原来这么暴力啊。”
木子洋大猫似的慵懒声音冷不丁地从我背后传了过来,吓了我一大跳,手一松,灵超就顺势逃到了木子洋的身后。
灵超委委屈屈地对木子洋说:“洋哥,姐姐非要欺负我。”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小屁孩可以直接拿奥斯卡小金人儿了好吗?
我刚想张口辩论,卜凡又幽幽地开口了:“小弟肯定又虎了。”
我像抓住救兵一样拽住卜凡的手,大声说道:“对!灵超这皮孩子既然打我的头!”
木子洋:“是这样的吗?”说完,他凭借手长胳膊长的优势在我够不到的地方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他的尾音上扬,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得逞后的得意。
还没等我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旁的卜凡竟然也抬起了手臂,我条件反射似的蹦到一边,像只警惕的老猫。
卜凡笑着说:“干嘛啊,我又不是要打你,我就是挠挠脑袋。”
我将信将疑地慢慢重新挪到他身边,可谁知“啪”一声,卜凡的手掌也准确地落在了我的脑袋上。
“一,二,三……跑啊——!”刚才躲在木子洋身后的灵超此时大吼了一句,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接着,木子洋和卜凡也反应了过来,迈开步子就跑向了一边。
听见了吗?
那是我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然后,我硬生生地追着他们绕营地跑了三圈,到最后我们都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
“你们真够……够可以的。”我弯着腰说。
木子洋靠着一棵树,咽了口口水说道:“没想到小妹你……这么能跑,以后给我们当……当保镖吧。”
“保镖个屁!!”我生气地吼了出来。
灵超躲在帐篷后面,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姐姐,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你的老板。”
我愣了几秒,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谁不是为了生活呢?对吧,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的。
我满脸堆笑,搓了搓手以示我的憨厚忠诚,细声细语地说:“哥哥弟弟,我对不住你们,我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吃一口饭呢。”
他们仨互相看了一眼,确认了我没有威胁以后才慢吞吞地从对面走过来。
呵呵等着吧你们!我可是会在我的小本本上记仇的!
灵超离我大概半米的距离,伸手迅速戳了戳我,我依然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他咳嗽了两声,虚着声音说:“姐姐,这事就这么翻篇吧你这样我瘆得慌……”
我也懒得跟他们再闹,看了看手表,摄像机差不多到了开始工作的时间了。
我把他仨推到一台摄像机旁,默默地说了句:“好好干。”
然后我趁他们不注意,拿拳头把每个人都后背都使劲锤了实实在在的一拳。
他们的活动很快就结束了,到了下午我们就准备返程回北京去。
临走之前,小宋特意带着她的专人摄像走到四子旁边,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哥哥们,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们啊!”
还真有两滴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了。
碍于面子,岳岳不得不上前去安慰她:“没事小宋,以后也不是见不到了。”
谁知那小宋有越哭越猛的趋势,我赶忙不动声色地把她揽到我怀里,把不知所措的岳岳解救下来了。
我说道:“小宋呀,你要更努力,然后和哥哥们才能在舞台上见面呀对吧,光靠点颜值和小计俩没用。”
当然,最后半句话是我对着她的耳朵偷偷说的。
我看到她愣了愣,随即向我投来冰冷的目光,和刚才梨花带雨的那个女孩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咬牙说道:“谢谢姐姐,我会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拉着我的行李箱就和他们四个人上了车,动作一气呵成。
反正在我看来帅气极了。
在车上我们把暖气开得足足的,似乎是要把这一天一夜的寒气都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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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雅笙(我)对不起大噶,最近真的没时间去写去码字,大噶凑合看吧~破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