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里忙完，丁程鑫回内院，见舜华居那边还未熄灯，问身旁的小厮：“王妃还未睡下？”

　　小厮垂首，语气恭敬地回答：“王妃才差人来传过话，说是等王爷忙完朝中事务才熄灯。”

　　他心里一软，连忙朝舜华居赶去。

　　进门，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他解了外衫坐在床沿，动作惊醒了窝在床边角落里打盹的江舜华。

　　四目相对，两人沉默半晌，江舜华起身冲外面的滴翠说道：“叫底下的人熄灯去！”

　　然后又淡声对丁程鑫道：“你尽管来我这留宿便是，省得傅润声知道，横生出许多枝节。”

　　她本是清冷的性子，说了这话便扭过头去，耳根子发烫。丁程鑫轻轻搂住她腰，压抑着内心的欣喜，温声道：“你愿意退一步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从前的事情便过去了。”

　　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心悦你，如子逸待柳老板。当日娶你进门，我已打定主意绝不生二心。”

　　江舜华歪着头瞧他，眼里那股子常驻的寒冰好似融化了一丝。正好底下人一盏一盏吹熄了灯笼。红罗帐里刹那间暗了下来，丁程鑫顺势除了鞋袜上床，放下纱帐。

　　两人并排躺着，一时无话。

　　“你房里没有通房丫头么？”江舜华记得之前听人提过家世好一些的富家少爷到了年纪都会有通房丫鬟伺候，她进了乐王府却没见过滴翠以外的年轻女眷，自然心里疑惑。

　　丁程鑫说：“太后提过给我纳妃的事情，不过我拒绝了。”

　　他略略侧身对江舜华耳语：“直到耳目来报，说你重新回到京城。我就打定主意——”

　　“什么？”江舜华只觉得耳边一股风吹得她整个人身子都酥软了，下意识地发问。

　　“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这首词母亲教她念过，江舜华父母在先皇那时就是出了名的才子佳人，成亲后恩爱无比，引得无数羡慕。

　　江舜华有父母这段金玉良缘在前，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甜言蜜语就可哄骗的少女了。

　　丁程鑫这段时间的好她都记在心里，纵然是心再冷，也忍不住为了那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有了温度。

　　她轻轻回抱住丁程鑫，对他说。

　　“我想你听你何时见过我，何时喜欢我，又何时打定主意要娶我的。”

　　丁程鑫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在黑暗里江舜华身上淡淡的花露味清晰可闻。

　　他缓缓说起多年前在皇子府的惊鸿一瞥，说起那个笑靥如花的红衣少女，说起那支如今已埋于尘土的海棠雕花发簪。

　　在此之前江舜华并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子，仅靠多年前的惊鸿一瞥，便决定燃尽一生。

　　她见了傅润声，只觉得的天下男子皆薄幸。见了敖子逸，方知世上也有男子倾慕武艺高强的女子。

　　那么丁程鑫呢？

　　她给自己拋了个问号。她想起来自己在宣州城得到女杰“云中仙”指点的机缘，想起自己失去双亲流落江湖的凄苦。

　　前半生的一切一切如走马灯在眼前经过，最后只化作一声哀婉的叹息。

　　久久的静谧之后，她终于开口。

　　“我想我会尝试忘记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