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翻的一瞬间,苏宬松开手,双脚蹬在船身上,像条鱼一样游远了。船尾的男子和那什么海棠的如苏宬所料,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男子掉进水里,须臾窜身而起,一把扒住了船身,怒目瞪着苏宬,“你这个疯子!”
“你这个人渣!”苏宬针锋相对的骂了回去,不等男子还嘴,她斜睨了他,“人渣,那个什么海棠的被扣在船下面呢,你不会连她也不救吧?”
“你去救!”男子冷声说道。
苏宬嗤笑一声,不客气的回他,“她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救她?”
“船是你弄翻的,你不救,谁救?”
“谁爱救,谁救,反正我不救。”
话落,苏宬扒着船舷翻了个身,姿态闲适的赏起满天星辰来。
男子气得脸色都变了,狠狠的盯着苏宬,如果目光能杀人,苏宬早就碎尸万段了。
但他也知道,再不下水救人,海棠就得交待在这了。
当然,以他的身份,死个娼妓不算什么,只是……
男子猛吸了口气,一头扎了下去。
漆黑的水面下,借着满天碎落的星光,一把捞住了正挥手踢脚“咕咚、咕咚”狂喝水的玉海棠。只是,他才搭上手,海棠立刻手脚并用死死的缠住了他,缠的他手不能动,脚也不能动。眼看就要沉下去时,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一双清泠泠的眼。
“过来……帮我一把。”
苏宬挑了挑嘴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扒着船舷,“我为什么要帮你?”
男子邹眉瞪着苏宬的目光,一瞬如刀如剑。
苏宬却不为所动,甚至脸上还多了抹看热闹的笑意。
这样有恃无恐的苏宬,看在男子眼里,气得他气都快透不过来。
今晚,是他能否拿到户部贪腐案证据的关健时刻,只要拿到证据,他就能一举将户部侍郎郭兴拿下。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就会遇上这么个疯子!
“哎,你叫什么名字?回头,你死了,我该去哪家府上给你报丧?”苏宬突然问道。
男子正气得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时,耳边突然响起苏宬问他名字,并且说要给他“报丧”的话,憋着的气一松,顿时和死死缠着他的海棠齐齐往水里沉了下去。
苏宬看着空空的水面,唇角挑起抹解气的笑。
只是,等见水面半天没有动静,男子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再次破水而出时,心里不由便忐忑不安起来。
不会吧?难道真的沉底喂鱼了?
没等她念头落下,“哗啦”一声,男子拖着昏迷的玉海棠浮出水面,很快便游到苏宬跟前。
“你托住她,我把船翻过来。”男子说道。
苏宬摇了摇头。
“你……”男子瞪着苏宬,“你不搭把手,我们全都上不了船。”
苏宬扯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不上就不上呗,这水里泡着多舒爽!”
男子气极,一对点漆似的眸子冷似寒星,定定的看着苏宬。
苏宬不喜欢男子散发出来的威压之势,猛的踢了个水花,看着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脸水几欲吃人的男子,她不怕死的将脸往前凑了凑,“刚才你不救我,现在……嘿嘿!”
男子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苏宬,默了默,“盛京城外的乌溪河,你听说过吗?”
乌溪河?那条传说中有水鬼出没的乌溪河?
苏宬脸上的笑一瞬僵住。
难道……苏宬抓着船舷手紧了紧,目光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
男子没有错过苏宬一瞬的惶恐,瓷白的脸上绽起抹似笑非笑,“嗯,这里就是乌溪河!”
苏宬被男子这句话,说得脖子缩了缩,水底下的脚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勾。
“把船翻过来,大家一起上船。”男子说道。
“好!”
一个好字才落口,男子将手里的海棠往苏宬跟前一推,也不管她有没有接住,直奔翻转的小船而去。
船被翻了过来,苏宬一把拽住正翻身上船的男子,“我先上。”
男子面无表情的看向苏宬。
苏宬挑了挑眉头,咧嘴一笑,猛的松开手里托着的海棠,转身朝小船的船后舵游去。
夜色下,男子看着苏宬的目光变了变。
苏宬先上船,然后帮着男子将昏迷不醒的海棠拉上船,最后才是男子。
男子上船的时候,苏宬正仰面张着双手背靠船壁,双脚摆成个大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相较就连昏迷都不忘蜷成一团的海棠,她实在是粗鄙的毫无姿态可言!
男子看也不看苏宬一眼,上前查看了一番海棠,见她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呛水加上他在水里的力道失了准头,才导至她一直昏迷不醒。
虽是仲夏,但夜风吹在湿透的身上,还是很冷的。
揉了揉胳膊上的冻起的鸡皮疙瘩,苏宬突然问道:“喂,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带个女人来这荒郊外的乌溪河干什么?”
男子冷冷斜了眼苏宬,薄唇抿成条线,对苏宬的问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