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灵看着这几位都是曾经并列的天才们,号称“叶门五杰”,这样的的名号在当年应该不算什么,但是拿到现在,绝对是顶尖的荣耀,自己一个外人在一旁却显得十分不自在。苏慕尘看出来了师兄的不自在,开口道:“咱们都是中青年一代的,且不论什么叶门五杰不五杰,今夜聚会只为咱们之间深厚的交情。”
众人点点头,孟冲道:“咱们也不说什么武学了,在场谁的武学造诣比得过咱们昭明王啊!所以咱们只喝酒品茗,吟风弄月,不谈武学如何?”众人点点头,这各自都有些奇遇,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苏慕尘问道:“少阳兄,洛桑酒可记得带来了?”李少阳嘿嘿笑道:“苏兄好这口,我自然晓得,岂会少了你这口洛桑酒啊?”言罢,他取出一坛子洛桑酒。苏慕尘接过洛桑酒,开启封土,一股洛桑酒独有的清香味这便弥漫开来。苏慕尘向净灵问道:“师兄能饮一杯无?”
净灵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妥,他对众人道:“出家人岂可贪杯忘戒?”
孟冲知道要是净灵只是一旁看着,大家也喝得不痛快,便笑道:“净灵兄师尊是李百药仙师,师弟是苏兄和青兄,门派更是九州第一宗门落霞门,何谈出家人之说?”众人点头称是,净灵再次出家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记忆,这样的出家便做不得数。净灵道:“可我确确实实在寒泉寺出家几年了,既然已经再次入佛门,便须遵守佛门戒律。”苏慕尘道:“师兄,日后你也要出家么?”净灵道:“这……”众人心中知道这却也不会的了。净灵其实看着别人成双入对的心中羡慕得紧,自然不再期许再入佛门。苏慕尘笑道:“那么,便饮上一碗酒却又何妨呢?古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咱们只要一心向善,吃什么都是泥土,你说是不是?”
净灵点点头,回想起当年他们行军途中以酒暖身,那时自己也喝了不少的酒,那时候即觉得酒味纯正可口,有觉得一股暖意弥漫全身。净灵点点头,道:“那便陪各位豪杰一醉方休。”众人终于说动净灵一起饮酒,心中甚喜,苏慕尘将酒碗摆好,一一为众人倒好酒,道:“来,敬我们青葱岁月,敬这多年深交如昨。”
众人端起酒碗,咣当咣当地碰碗相敬,众人一干而尽碗中酒,由于燕清欢极少饮酒,突然学着这些莽汉豪气干云的喝酒,却也咳嗽了几声,这洛桑酒后劲十足,所以让她狼狈不堪。苏慕尘叹道:“原来你不会饮酒,却强支和我们这些粗人一同豪饮,这却也是为难你了。”燕清欢脸上火辣辣的,已经颇有醉意,她双颊红云如霞,甚为迷人。燕清欢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大家兴致高,我也愿意舍命陪君子。”
青如水嘿嘿一笑,燕清欢这样的女中豪杰他不是没有见过,不过燕清欢很有自己的特色,他不禁赞叹道:“方圆千里之内,只怕再也没有燕姑娘这样爽快的女子了。”孟冲和李少阳则是知道燕清欢的所思所想的,她这时的豪气不过是因为一个人,便是她的心上人苏慕尘。不过他们也不欲说破,毕竟燕清欢自己都不说,他们又操个什么心,不过苏慕尘儿子都有了,自然也不缺女人,所以燕清欢只能缄口不言。燕清欢苦笑道:“青如水,你这运气倒是真的好,随便出去一游都可以碰得上他,然后和他拜入一个师父门下。”燕清欢一说到青如水,苏慕尘突然想起了摘星阁的颜如蓁了,这个丫头苦恋青如水多年了,只是一直没有青如水的消息,不知道这几年如何了。
“今日斗酒会,实在开心,来来来,我和苏兄先喝一碗。”孟冲举起酒碗,站了起来,酒坛子中的酒汩汩地倒在酒碗里。苏慕尘一笑,他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厚退呢?举起酒碗咣当一声,二人仰头豪饮。
李少阳举起酒碗对净灵道:“净灵师兄,我们从前没有见过你,今日有幸相会,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这一碗我敬你,你为了宁国大军只身赴险,让我好生敬佩。干了。”然后一饮而尽,净灵举起酒碗,惭愧道:“说来惭愧,最终还是要师弟来为我费心,干。”然后也是一饮而尽,完全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模样,全然是一个酒僧。然后众人又是你敬我一碗豪气万千,我敬你一碗侠义无双,最后大家一起碰了一碗,这便使酒坛子干了,各人都是醉醺醺地回到各自的居住之处歇息。苏慕尘趁着酒性仰望着天上圆月,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清清,然后向她解释自己这个云儿的来历。
在星辉斑斓的月夜里,苏慕尘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到时候清清会不会原谅自己当时的错误。不过不管如何,终究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回到青云居,苏慕尘把儿子的被子盖好,然后回到青云居的书房,这里是苏慕尘专门设立的藏书之地,不过这里不是什么武学秘籍的存放处,而是古今史册、天文算数、散文全集、诗词歌赋等。
众人都知道苏慕尘是武学大家,但是极少的人知道他对文学也颇有兴趣。少时其便志在考取功名,然后给母亲一个温暖的晚年,哪曾想天不遂人愿,自己走上了武学泰斗这条路。苏慕尘已经微醉了,所以他不想让儿子黎长云嗅到自己一身的酒气,所以才到了书房安歇。微风吹着书房的帘子,苏慕尘聆听着“哗啦哗啦”的书籍,心绪也得到些许的放松。他侧卧在太师椅上,口中悠闲地吟诵着先人的诗歌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这首诗诠释了缘分之间的各得其所的好处,苏慕尘也向往其中的“云在青天水在瓶”的安逸自在。突然他透过帘子看到那残月高悬,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母亲如何了。他自言自语道:“娘,你有孙儿了,等他长大些了,孩儿带他去向你老人家磕头。”然后他想到了另外一首诗,随口吟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此夜残月如勾,却是如同诗中写的那般“露似珍珠月似弓”,那月亮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苏慕尘翻身背对着月亮,洛桑酒的后劲渐渐发作起来,刚刚只是微醉的他现在已经是大醉了。
不时有风吹来,自己也抖擞一下,苏慕尘起身在书架子上取下执事们送过来的雪狐皮,他们是怕自己看书晚了而准备的毯子,自己可以就躺在太师椅上睡觉,那是十来只雪狐皮绘制成的大毯子,自己向来不用,只是现在刚刚喝酒,又被风吹一下,顿时感觉寒意涌向自己。酒气充斥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可见他堂堂的昭明王已经在酒水下不省人事了。
在他醉意达到顶峰的时候,意识中突然听到一声“吱呀”的开门身,然后一个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缓缓而来,苏慕尘心想:“难道是云儿醒来了?”可是醉醺醺的身体又不听意识的召唤,从梦乡中清醒过来。苏慕尘此时头昏脑胀的,身体不受控制,而云儿向来懂事,他过不了多时自然会去睡觉的。片刻之后,那身体居然揭开了自己盖着的雪狐大毯子,挤到了自己的怀里,苏慕尘心道:“云儿何时如此调皮了?”
但是这具身躯却前凸后翘,俨然是一个女人,而且丝丝体香窜入他的鼻孔之中,那女人柔软的胸脯已经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苏慕尘心中顿时翻江倒海,自己的青云居何时有过女人了?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多年英明只怕要毁于一旦了。只听那女人娇弱地哼了一声,这声音却是和颜如清别无二致,苏慕尘心中大喜,怯怯地问道:“清清,你回来了?”
那具身躯没有搭话,只是弱弱地点了点头,细腻的额头点点细啄在自己的胸口,苏慕尘顿觉酥麻的感觉萦绕全身,他将她紧紧地抱住,然后两行浊泪滑了下来,这两年来自己十分想念颜如清,只是已经和射江帝约定好了,自己不能去看她。他道:“清清,这两年,我好想你啊!只是……不敢去见你。”
那具身躯在他怀中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匍匐在他的怀中,娇柔地喘息着,似乎很紧张,过不了许久,呼吸声渐起,苏慕尘知道她是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梦到了清清回来了还是清清真的回来了。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冷着了似的,不知不觉之间,苏慕尘也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他这才醒来,而自己昨夜抱着的清清也无影无踪了。
昨夜一夜的酒醉香梦,只是不能和颜如清在梦里长相厮守,要不然自己想要在那梦里等到她回来为止。不过自己作为昭明联盟的盟主,自然没有时间去做这样的美梦。苏慕尘揉一揉惺忪睡眼,看到儿子黎长云早已经起床去玩了,他将雪狐大毯子收拾起来,重新放置在书架子上。看着窗外艳阳高照,昨夜抱一宿酣畅快饮,却是不知道他们起来了没有。
苏慕尘随手翻开一本诗集,看了一首诗,其诗曰:“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苏慕尘想起自己和未婚妻颜如清分别多时,心中苦挨十分,口中便念叨起这首诗来。待他自己熟记之后,又取来宣纸铺在案几之上,磨了一会儿的墨,提起笔架上的狼毫笔,挥舞起来,宣纸上出落得龙飞凤舞,浑然一体,便是这首诗歌了。此时此刻的苏慕尘也希望贵客从远方来,这个贵客是颜如清便最好,不是也要赠送自己一条鲤鱼,然后鲤鱼肚子里是清清写给自己的书信,信上说:记得吃饭和想自己。
想着这些不切实际但是浪漫梦幻的,苏慕尘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笑了起来。口中呢喃道:“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这和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不知道裴斐云这傻小子知不知道,颜若离喜欢他吟诵情诗,改日有时间便送去给他讨好夫人吧!”看着自己书写的诗句,字体自然独成一家,苏慕尘颇为满意,欣慰地放下狼毫,离开了自己的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