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在这说短不短,说长亦不长的一个月里,天蛇星的一切依旧在如常运转。长老与官吏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士兵们在宫殿和城市四周巡逻,商人们来来往往地流动,而天蛇星盟主则在自己最高的宝座上处理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事务。
而就在前些日子,天蛇星刚刚送走了一位客人——来自外星球的一名马力。马力一族是生活在麦兹星上的精灵种族,由于那颗星球上没有光明,每年,马力一族便会派出一名全族员公认的最勇敢最强壮的成员,出发寻找火种,这名成员将乘着飞过的流星陨石前往别的星球,历经艰辛,看过无数风景,最终才能在他的目的地内取回珍贵的火种。
其间,这位勇敢又强壮的马力会带上途径星球的宝物,来与别的星球的居民们交易,以换得旅行必要的物资。而在马力的口中,耶里梅斯也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战神联盟?”口中复述了一遍这个词语,耶里梅斯微微蹩了蹩眉头。“队长是雷伊,队员是盖亚和……一个叫卡修斯的精灵?”
“嗯,马力说,他们愿意为宇宙除恶尽善,也接受所有正义的请求与委托。”站在一旁的泽拉斯这般道。
“是吗……”他们竟然组建了一支队伍啊……一定是非常自由的吧,是他可以羡慕,可以憧憬,可以向往,却不能去行动的东西啊。
当然,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也只是只能引他驻足回首一瞬的匆匆过客而已。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这一个月来,他所敏感地注意到的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例如,那些行为上似乎有些愈来愈不受控制的下属,对他的命令多有反抗的臣子,渐渐超出控制范围的局势,还有,伊洛维奇脸上愈加得意的促狭笑容……
耶里梅斯拿起文书,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写着的赫然是天蛇一族寺庙一带发生地震的消息。地震吗……怎么又是地震……耶里梅斯揉了揉紧紧皱住的眉头,嘴里叹了一口气。最近总有很多事情发生,他就算夜以继日地工作也快要忙不过来了。
拿起羽毛笔在纸上写字,却不知为何笔一抖,一团毛茸茸的墨渍便浸入了羊皮纸中。耶里梅斯啧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把它揉成团扔进垃圾篓,随后便想起这是公文纸不可随意丢弃,这才作罢。
换了另一支新的羽毛笔,耶里梅斯在纸上写下了亲自批改处理的方案,无疑都是些什么拨款救助、帮助重修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应对措施。而当他有些不耐烦地放下羽毛笔时,一杯温热的巧克力端了上来,熟悉而浓郁的香气飘进了他的鼻间。
“盟主,喝吧。”是泽拉斯,他先前在耶里梅斯批改公文露出纠结之色时便开始泡可可,而当耶里梅斯放下笔时,他就正好泡好,而后便端到了耶里梅斯的手边。
看着那杯深棕色的,香气四溢的,正冒着热气的巧克力,耶里梅斯紧皱的眉头顿时松弛不少,原本有些暴躁的情绪也略略平静了下来。他喜欢喝热热的巧克力,温暖而沁甜的感受能暂时使他放下集聚心头的忧愁。
耶里梅斯别过头朝着泽拉斯淡淡一笑,随即执起杯子送到唇边,优雅地抿下几口热巧克力。从杯中慢慢冒出的雾气渐渐与他的面容融为一体,泽拉斯只是静静看着,眼中缓缓流露出的是一泓温柔。
“最近事真多。”一边喝着,耶里梅斯又禁不住在心腹面前小小地抱怨道。
“事再多,盟主也应当注意身体。”泽拉斯只是一边这般说着,一边去取了披风,将其仔细地披在了盟主的肩膀上。
盟主微微笑着望着泽拉斯,随即带着些许调笑意味地道:“泽拉斯,你还真不仅是天蛇星七魔将,是我的亲卫,也还可以做我的侍从,而且比那些人都做得还要好,还真是功能多多。”
泽拉斯只是浅浅一笑:“这是我的本分,盟主既然遣散了殿内的侍从侍女,只留下我一人,那我就应该尽到责任。”
不知为何,耶里梅斯觉得泽拉斯的话说得有些其他的意味。他的耳尖跳了一跳,神情似乎异样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最近有些人,似乎不太安分……”耶里梅斯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空空的声响跌进二人的心底。“特别是伊洛维奇……我怀疑他暗中有些举动,正在聚集他的势力。”
泽拉斯道:“但他幼年便离开天蛇星,现在也不过才回来一个月,他再大能耐,也不应该在一个月内便聚集多大的势力。”话是这么说,泽拉斯却也依旧不放心,他回想了想这些天来大王子的情况与表现,随后道:“不过……盟主你说得没错,我们也不应该掉以轻心。”
耶里梅斯点了点头,道:“嗯,毕竟,伊洛维奇敢在我面前那么嚣张,肯定是有那么点资本的。只是……究竟是怎样的手段,让他看起来这么胸有成竹?”他又抿了一口热巧克力,随后道:“已经三十多年了,我相信大多数臣子们不会背叛我……但还是不能对此轻描淡写。”
泽拉斯点头表示赞同。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嘴,眼睛却瞟到了那张染了墨渍的公文上。“盟主,这……”耶里梅斯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其上:“被墨渍染了,怎么了?”
泽拉斯看了一眼:“天蛇寺庙地震?那还不算小事吧,毕竟是祖庙……”话音未落,泽拉斯便被耶里梅斯打断了:“别和我提这个,他们以为杀了缪琳,占了瞳神一族的遗址神庙,就能当自己的祖坟用了吗?”耶里梅斯不耐烦地敲了一下桌子,嘴里吐出的是可以用大逆不道形容的话。
泽拉斯默然。他知道盟主的心结,而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是担心盟主。天蛇寺庙一带发生地震,这可能引起一些迂腐之人的叫嚣。”
耶里梅斯静下心来想了想后,觉得泽拉斯说得没错。最近因为各种事情,原本温文尔雅的他都变得有几分暴躁了。他知道自己迁怒了泽拉斯,便道:“而且,还有可能成为伊洛维奇一党的把柄。对不起泽拉斯,刚刚我不是有意要向你发火的。”
听到盟主这么说,泽拉斯心情好多了,他淡淡一笑,道:“没事,我知道盟主最近心情不好。”他理了理盟主的披风,温声道:“盟主可以小憩一会,我在这里看着你,你就放心地睡吧。”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打扰你,亦谁也不能伤害你。
耶里梅斯朝他笑了笑。“泽拉斯你还真是贤惠,什么都能思考得到……也好,那就交给你了,小泽,我先睡会了。”即使是在私下,耶里梅斯也很少这么亲昵地唤他,一瞬间,泽拉斯恍惚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
耶里梅斯揉了揉有些发青的眼睛,随即将脑袋埋进手臂里。紫色的头发在桌子上静伏,等到耶里梅斯睡着,泽拉斯才默默伸出手触碰了那一丝丝的紫发,眼中有温柔,又有五味杂陈。
盟主,您还记得您是谁,您的名字,又该从何而来,至何而去吗?
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维系多久?汹涌的暗潮,起伏的暗流,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的心中七上八下,惴惴地。
地震一事无法修改,公文也不能再换。这件事一定会被推到风顶浪尖上,是耶里梅斯都无法阻止的。他清楚,他也一定清楚。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将持续多久,他依旧没有答案。
……
已入夜。
天蛇星盟主大人的寝宫里寂静无声,侍从在外面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偌大的寝殿里,耶里梅斯正整个儿埋在丝绸的被子里,被子外面露着几缕不知从何而来的凌乱红发。此时此刻,他正脸色发白,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拽着丝质的床单,冷汗一颗颗地从俊秀的脸上滚落下来。
“天啊,天蛇皇族的血脉怎么会长成这样!”混沌的梦中,有人在惊呼。
“这模样,一定是他俩母亲与别人私通生下来的私生子吧!”黑暗的梦中,有人在嘲讽。
“这模样怎么会……与那可恶的女人那么像!明明已经死了……她明明已经死了!!简直是孽障!!!”空荡的梦中,有人在怒吼。
“可恶……可恶!都是你!害我又成了这样……又成了这样!滚!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沉浮的梦中,有人在尖叫。
“都是你这样子,才会让别人认为我的血统也跟你这个杂种一样不纯净!这和我根本无关!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跌宕的梦中,有人在歇斯底里。
呼吸愈加急促,汗水浸湿了做工精致的床单。
他也不想这样的……对吧?他不想这样的……他从来都没想过这样……从来没想过坐上盟主之位……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
猛然间,他睁开双眼,然后登时坐了起来,大口喘气,急促地喘息着。
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长发倾泻下来,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弯弯曲曲地蔓延,有的甚至落下了床。
耶里梅斯喘息了很久,平静了很久,才默默拾起自己纤长的红色发丝。他的神情渐趋冷漠,一双一金一红的异色瞳漠然地看着自己鲜红的发在自己的手中缓缓化作紫色。
是噩梦。看来,接下来,他是无法再安眠了。理了理自己紫色的短发,耶里梅斯拾起一旁的外套穿上,推开被子下床,穿上靴子,然后从床上站起。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储物柜里。他走过去,缓缓打开,只见柜子里面静静躺着几个物品,都是些被他留下的宝物。
他默默地拿出一个盒子。盒子的包装十分朴素,看不到任何精美的装饰。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盒子,须臾间,一对长鞭显露于眼前。
他默默地拾起鞭柄,红黄相间的鞭柄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莹润的光泽。柄头是蛇头的样式,两块小小的绿宝石镶嵌在两侧,犹如蛇的两只锐利的眼睛。
红色的长鞭上布满倒刺,若是狠力一抽,必抽得对方头破血流。这是一对做工极好的鞭子,握在手中虽稍稍显得有些娇小,但……
突然间,他惊奇地发现,鞭柄似乎在随着他的意念渐渐长长,一直到符合他的手的大小为止。他重新握了握,顿时感觉合手许多。
他虽惊奇,却也不至于失态。这对鞭子,本是属于瞳神缪琳的。一百零五年前,天蛇太祖率领他的部队,与已在这个宇宙存在了一万年的瞳神缪琳恶战一番,纵使缪琳强悍如斯,也寡不敌众,最终香消玉殒。
天蛇一族原本就是附属于缪琳的,缪琳当初没有选择产下自己的后代,而是扶持了天蛇一族,但同时,她也监视着他们,以防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天蛇一族一直觑觎于战神一族的战斗系巨神的桂冠,但在缪琳的监视下,他们根本不敢放肆,更何况身为瞳神的缪琳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去进攻同为上古战神的斗神瑞拉丝所带领的战神一族。
更何况刚愎自用的他们本身就对压他们一头的“顶头上司”缪琳恨之入骨,想要杀掉她的念头早在很久之前便生根发芽,只差最后一点肥料,便可成熟。
因此,他们瞒着缪琳偷偷养兵练兵,借着缪琳微染恙的机会,大举进攻,尽管缪琳勃然大怒,瞳神的怒火纵横遍野,但她最终还是不敌,一代瞳神就此陨落。
随后,又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天蛇一族再次率兵进攻战神一族。被称作上古战神中最繁荣的战神一族有着一百多个成员,并且每一个都脾气暴躁,都是拼命三郎,更何况还有斗神瑞拉丝这么个不好惹的货,天蛇一族差点就没能敌过,但最后还是险胜,战神一族几乎被屠杀殆尽,斗神瑞拉丝也紧跟着陨落。
曾经叱咤风云的上古战神家族,万年后竟就这般相继陨灭,多么可笑,亦多么可悲。
没人再懂得他们的伟大,他们的价值,也没人再相信。
这些卑鄙的历史,天蛇一族自然不会留给后人去评说,他们篡改了历史,美化了历史,但真正的历史不会因为这些而被掩盖,那些为尊严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液的战士们,永远不应被忘记。
只是他也不知道,对于这些真正的历史,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而在杀死缪琳后,天蛇一族占领了缪琳的瞳神圣庙,并带走了许多宝物,其中就有这对长鞭。这对长鞭起初是被天蛇太祖收藏,待他死后,耶里梅斯继位,撤走了大多数天蛇太祖的收藏品,独独留下了这一件。
这对鞭子名为赤痕,是缪琳的武器,传说当年缪琳就用这对鞭子捆住了恶兽咤克斯的腿,使之无法逃匿。耶里梅斯的手指抚过鞭柄上的每一道痕迹,不知为何,他感觉这对鞭子,就好像天生就是属于他的一样,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缓缓交融……
耶里梅斯默默地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让夜晚凛凛的凉风吹拂他的脸颊,让他的睡意彻底灰飞烟灭。他一只手握着栏杆,抬头望着明月,心中一片苍凉。
忽然,他敏锐地听到了动静,便猛地回过头,只见一道黑影倏地掠过。一阵金光闪过,他的眸子恢复原样,他四下望去,不见那黑影的踪影,便沉声问道:“是谁?擅闯盟主寝殿,可是死罪!”
四周寂静了一瞬后,便响起了女子娇媚的笑声:“盟主大人这么严厉,也不知为何寝殿外的侍卫们都在打瞌睡呢。”
那一瞬间,盟主的心一跳——他的侍卫一向认真负责,今晚怎么会打瞌睡?“——你最好快快现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耶里梅斯冷声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鞭柄。
那女子又笑了,笑声娇媚,却带着丝嘲讽。随后,她娇躯一晃,便轻盈地落在了寝殿内。
耶里梅斯冷静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刺杀?”
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盟主大人,我杀不了您。”女子轻摇着步伐走近几步,笑看着盟主握着栏杆的手愈紧。“虽然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
盟主默默地将她话中的“我们”记在了心里。“那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他冷冷道。
那女子又笑了。“盟主,你不会杀我,也不会让别人来杀我的。”
盟主的眉头紧紧一皱。“你有什么信心,这么笃定?”
那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走到盟主的面前。月光照亮了女子的紫色斗篷,照亮了女子被遮掩的半边俏脸。“因为……”那女子的红唇轻轻勾着,纤纤玉手缓缓抬起,将肥大的斗篷帽子拉下。“这个。”
在月光照亮她的模样的那一瞬,耶里梅斯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顿时缩小,手中的赤痕也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只见眼前的女子的一头紫发随风飘去,纤长的刘海遮住了左边的眼睛。精致的红唇微微翘起,血红色的右眼眼角往上扬起一个妩媚的角度。她的头顶有一对猫耳,绒绒的紫色猫耳随着风儿微颤,看着让人心痒。
她身材姣好,即便是黑色的斗篷也掩盖不了她的火辣;她皮肤雪白,即使是月光也为之黯然失色;她的发尾用一根紫色的皮圈松松地束起,偶尔有几根逃逸的发丝俏皮地乱晃,为她平添几分性感。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为耶里梅斯所欣赏。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一下子就软了,要不是手上还握着栏杆,他就要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呀,盟主大人,您怎么了?”女子故意做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娇笑了起来:“就算太激动,也不至于要倒下去了吧?”
盟主死死抓住栏杆,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双金眸狠狠地瞪着女子。“你到底,你到底,你到底——是谁!”
女子歪歪头,随即嫣然一笑,道:“盟主不要太激动了喔,我嘛……”她将手指放在自己的红唇上,眼角上扬得愈加妩媚:“我的名字,叫做,凯兮~”
耶里梅斯强撑着身子看着她,随即厉声道:“你来这里,到底有何企图!”
女子——凯兮抱着自己的双臂,笑得妩媚动人:“我不是同您说了嘛,我没想过要怎么了您,只不过,想来看看您而已~”她抬起下巴,血红的眼中有一抹轻蔑:“想必您也不愿意惊动外面的侍卫,让我暴露在他们的眼睛里吧~”她靠近盟主,鼻子耸了耸,随即笑道:“啊,果然,你的身上有一股本体的味道……虽然有点淡。”
耶里梅斯的牙咬紧了。他虽然不知道凯兮口中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从字面意思上来讲,她的话意味着……
她转过身,侧过头,朝他笑着,道:“那么,我先走了,盟主大人~好好享受你为数不多的快活日子吧~”
耶里梅斯只是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凯兮轻轻哼了一声,便回过头去。她走了几步,只觉身后突然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她一下躲避不及,纤纤细腰便被一条皮鞭缠住,整个身体便被甩飞,然后被甩到了耶里梅斯面前。
凯兮看着耶里梅斯眼中的杀意,不惧反笑:“原来,盟主大人还是敢杀人的呀?”
耶里梅斯冷冷地盯着凯兮,他眼中的凛厉的杀意一见既知。“你和伊洛维奇,是一伙的吧。”
闻言,凯兮只是笑道:“是又怎样?看来,盟主是想要辣手摧花了——而且,也不怕让别人看到我的模样了。”满意地看着耶里梅斯的身体一颤,她笑着歪了歪头:“我只消大声叫两声,外边的侍卫就会进来……到时候,盟主,是想怎么解释呢?”
盟主眼中出现了茫然之色,他的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松开了凯兮。
凯兮笑得得意扬扬:“那么,我就先走了,盟主大人~”她的娇躯一晃,黑色身影就轻盈地消失在了耶里梅斯的视线。
耶里梅斯怔怔地望着凯兮离去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裂。突然,他靠着栏杆滑到了地上,随即崩溃地大笑起来。
守在外面的侍卫这才被耶里梅斯的笑声惊醒,忙不迭地跑进寝殿里,见盟主坐在阳台上,慌忙问道:“盟主,盟主大人,您怎么了?”
盟主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拿起装赤痕的盒子向他们狠狠扔去:“滚!滚开!不要管我!都他妈滚出去!”
侍卫们眼中的盟主永远都是心地善良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他们哪里见过这样暴怒的盟主,一个个一边应着一边慌不迭地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盟主大口喘息着,胸口不断起伏着。他用手捂住了脸,咬着唇,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好笑好笑太好笑了,可悲可悲太可悲了,什么善良什么温文尔雅不慌不忙,都是他装出来的,他从来都是个暴怒的人啊;什么不敢杀人什么慈善,他从来都不是不敢,而是伪装,以掩饰自己曾经杀过那个人的事实!
什么啊……他什么都不是……他的秘密总有一天会曝光……总有一天他会一无所有……什么也不剩……
他扑到床上,取下纤长红发发尾上拴着的发圈,而后紧紧捏在了手里。
“泽拉斯……”
我是不是,最终连你也会失去。
是不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