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丸本也没几粒,上次高热父君都给了我,”再次转向外面,“快去拿来。”
不疑领命去了。
楚暮疲惫地躺在床上微闭着眼,李云棠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说说着话。
想到最近风头正盛的袁贵君,李云棠轻声开口问着:“母皇来看过父君吗?”
“前些天来过一回,赏了一些东西就走了。”声音里带着疏离,他是大启君后,与昭帝相处这些年,他们之间只有政治。表面上伉俪情深,内里其实什么也不剩。现在,除了棠儿,他再无其他了。
“父君要睡一会儿吗?”
楚暮摇头,他头疼得厉害,喉中像是有团火。
此时楚云端着汤药进来,李云棠接过,小心地侍奉父君喝药。放下药碗,楚云燃了一支安神香带着众宫人退了。
李云棠挽起袖子,双手轻抵在他太阳穴处,一圈一圈揉着。汤药中加了安神的草药,不一会儿楚暮一会就睡着了。
看着父君渐渐入睡的样子,李云棠轻手轻脚出了内殿,关上寝殿的门。
“父君刚睡了,手脚都轻些,叫膳房做些清喉润肺的东西备着。本王明日再来。”说完这些,众宫人低头应了,对楚云点了一下头,李云棠抬脚去了甘泉宫。
昭帝正和太女、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商议事情,李云棠安安静静地站在殿外等候,不一会竟飘起了雪。等到手中的暖炉失去了温度,大臣们才陆续从正殿出来。
看到李云棠站在门外,细雪落白了两肩,李云析嗔怪了一眼,“怎的不进来?这样冷的天。”
“刚从父君处来,见母皇和阿姐在商议国事,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就等了一会儿。”被李云析牵着进了大殿,李云棠笑着解释。
“父君风寒好些了没?”她这些天忙,父君那儿都是文昊去的。
“我来时还咳得厉害,刚服了药睡下。”
正说着,看到刚换了常服的昭帝从后殿走出来,两人正身喊了声母皇。
“嗯。”昭帝刚谢了冠冕,揣着手炉坐在榻上,神色很是疲倦,“听孔珍说你在礼部学得不错。”
李云棠对昭帝没有太深的感情,上一世向来怵她,等到自己当了皇帝后才体会到母皇的不易,站在一旁恭敬地答道:“是尚书大人教得好,棠儿还有很多要学。”
见李云棠比往日成熟了许多,昭帝点点头又问了几句,李云棠一一恭敬答了,然后和李云析一起告退。
出了甘泉宫,雪已经下得大起来,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披着大氅,两姐妹沿着路往东宫方向走。
伸手任由雪花落在手中,然后融化,李云析望着阴沉沉的天叹了口气:“圆月下了一个月,现在帝京也下起来,运往北疆的粮草衣物怕是要赶不及了。”
李云棠赞同地点头,嘴边的白气散了又起,“从帝京到北疆,现在运的话时间还是紧啊,若是从晋州先调一些过去,户部送的再陆续补上,倒是可以缓缓。”
圆月大雪,北疆多多少少受到了波及,现在情况又有恶化,周边的粮食怕是已经征了好几遍了。晋州与北疆离得不远且粮食最为宽裕,若是从晋州先调一批运过去,北疆的燃眉就可解了。
李云棠说的这些李云析如何不懂,“坏就坏在晋州今年夏天雨水不足,好好的粮食减了三成,晋州百姓众多,如今还有照顾从北疆逃来的难民,预留来年的种子,自己的吃食,怕也捉襟见肘了。何况……”
“圆月还要再借走一些。”李云棠冷冷地接出下半句。
李云析挑眉,看着身边的小妹,欣慰地笑道:“礼部这些天,阿棠真是长大了不少。”
李云棠笑着看向阿姐,心中暗诽,她这哪儿是在礼部学的,不过是死过一回罢了。匀步走着,轻灵的声音娓娓传到李云析耳中。
“圆月牛马冻死了一半,若是不借,难免会狗急跳墙。北疆和周围几个州又疲乏得很,眼看快到年关,仗是想打也打不起来了。如今的法子,唯有借给圆月。一来,圆月已经称属,不借怕是又要再起干戈,反倒让人觉得我大启小气;二来,也可以做给其他小国看看,归附我大启的好处;这三嘛,……”
李云析正听得顺心,见李云棠头头是道又有意省略,停下脚步,“阿棠怎么不往下说了,三呢?”
李云棠抬头,眼前浮现出吴世勋的脸,又想起了上一世的荒唐,“这三嘛,自然是圆月的无价之宝了……”
这个无价之宝她可是也一直惦念着呢,母皇心里想的什么,她的这些个女儿大臣们全都一清二楚,所以即使大启也有困难,却无一人敢上书违了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