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来,你怎么啦!”王成惊呼。
“他终于还是被我给害了!”宝来喃喃自语着,眼神变得很可怕。
“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别吓我,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王成急问。
“就算我不去告发他,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宝来回过神来,神色黯然。
“宝来啊!你别伤心好吗?有什么话你别憋在心里,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你把你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让我替你扛着好吗?”王成说着就把宝来扶了起来。
宝来看了一眼王成,然后上了床,坐在床上,头靠着床头一声不响。
王成跟了过去,也坐上了床,把宝来的头不声不响的揽进了怀中。
“老公,对不起!我早该把这事对你说了,可我没有勇气。”
“没关系,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怪你。”王成说完用手轻轻抚摸着宝来的头发。
“那凶手是林建春对吗?”王成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吗?”王成摇了摇头。
“他是我的前夫,我们现在的女儿就是他的。”
“那你们既然都有了孩子了,为何还要离婚?”王成不解的问。
“他不知道。但我想就算是知道了,我们也照样会离婚。”宝来说。
“我明白了,我第一次在海边见到你时,你不是去练习游泳而是去自杀的,对吗?”
“是的,那时的我特别特别的脆弱无助,感觉生活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意思,感觉大海很美好,那里有爱有温暖,我很向往。”宝来两眼迷离、饱含泪水,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
王成心痛地吻了一下她的脸。
“在没有会见你以前,我几乎是生活在地狱中,我的幸福就是从遇到你才开始的。虽然我们离开了这么久,可我的心中有爱,在我最难的时候,在我孤独的时候,我只要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宝来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
“宝来,你真是我的好妻子,我会好好的爱你一辈子。”说着话王成把宝来搂得更紧了。
“宝来,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跟他都已经离了,按理说他不应该对你下此毒手呀!怎么到最后会出现这种结局呢?”
“你去我电子信箱里看点东西,一切的一切你慢慢的就明白了。多年来,这东西我一直珍藏着,它成了我人生的催化剂,它时时鞭策我反省、自强自立与奋进。”说完他们就双双去了电脑边,打开了宝来的信箱。
信中这样写道:雪:亲爱的女友!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给你写信了。
就连这封我本也不想写,但想想从今往后,你我将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你归来,你又在哪里去寻我?这样我才静下心来写给你这最后一封信。
雪,这许久以来,别误解我不想给你写,我不是不想,而是我累,我活得太累太累了……
我给你写,我就一定会忍不住将我心中的一切都倒给你,我怕将我心中的一切告诉给你,你也会累,于是我决定:我对你也只好沉默了。
鲁迅先生曾说:“不在沉默中炸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知道我做不到“炸发”,于是我只好选择了“灭亡”。
当我提到灭亡这两个字时:亲爱的,请别为我担心,我并非一时的冲动,我是考虑得很清楚了才作出的决定。
现在已经是晚上12点正。他:林建春,你认识的,我的“丈夫”,不!准确些讲,应该说是我的“恋人”。
他现在在我身边正睡得甜,歌声般的鼾声一阵紧似一阵,他那里知道爱他的人在给她的女友写绝别信。
如果说今夜8点之前,我还对这世间有一丝暖意的话,那么,8点之后,这一丝的暖意已随花流水去,我轻飘飘的超脱了。
真的,雪,你知道我是怎样飘飘然的超脱的吗?今天早上,我回到了我们的小山村,我原准备在叔公家休养一到两个月,等病好转我就外出打工,可我的叔公绝不允许。
当我告知我与林建春准备“离”时,我的叔公反对就更坚决了,甚至不准我在家多呆一天,他们的理由是:我已经跟林建春同居一年多了,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我很明白,我是一个身体不好的人,谁也不想被我连累。
你想这万一那天我死了,总得要他们花点钱埋葬我吧!死在林家,那就得林家人管我了。人间的事,我看得太明白了,就算是自己的亲身父母又能如何呢!我想得通。
想我当初,一个人不顾现实追求理想的爱情,不拿结婚证就公然与林建春在一起,到现在还没登记拿结婚证就又要散伙了,亲爱的雪,你是不知我的心有多痛啊!
傍晚8点时,我叔公又一次催促我快赶回林建春的家,我屈服了。
我打电话给林建春,叫他开摩托车来接我,但林建春不同意,理由是:天太晚了。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就一个人走回江北城去。林建春还来不及听完,就说:你真是麻烦!手机就挂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建春依然没有来,我耐于面子只好骗叔公说林建春来接我差不多要进村了,我先走一步了,就此离开了叔公家。
当我走出村时,我告诉林建春我已准备步行去江北城了,林说了一句:你发疯了!他又来不及等我说第二句话,就又将手机挂了。
雪,你知道的,我们的家乡离江北县城十多里地,不远但也不算近,路的两旁是:浓密的森林、杂乱的草丛、凄凉的乱坟。平时白天一个人走都有些后怕的,可不知为什么,今晚我一个人孤行,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今夜的天特别的黑也特别的冷,风也特别的大,野外的生灵万物都发出各种奇怪的声响,我的脚竟轻飘飘的向前迈去,一步一步又一步……
雪,你知道我这时最想的是什么吗?我很想很想哭……
你知道我这时候最想见的人是谁吗?就是林建春。
我几千百次地盼望摩托车就停在我的面前,林建春一跳下来就揽我入怀,将我身边的黑与冷驱走,然后,痛责我一个人行走在这么黑的夜里......而我则坐上了他的摩托车后位,双手紧紧环抱他的腰,头扑在他的肩上,用爱的泪水去沁湿他肩上的衣裳……
几千万次的幻梦,又几千万次的破灭。
现实告诉我:这里是又冷又黑的山路,林建春不会来了,林建春永远也不会再来了,在这么个又黑又冷的夜晚。
这个黑暗的世界里、这个寒冷的夜里、这个鬼哭狼嚎的野草乱坟堆里,只能我一个人走,只能我一个人行……
我就这样一脚高一脚低地向江城跌跌撞撞地走去,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走到什么位置。
在远处一声奇怪叫声的陪同下,我跌了一跤,因为我的高跟鞋踩到了一颗石子上,我的脚扭伤了,再走时,疼得眼冒金花,我只好就地坐在那儿,用口水做“膏药”将脚又推又揉又按,想让疼痛缓解一下断续前行。
倏地,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我左边不远处窜来窜去,我不由自主地去抓她。
我要抓住她,抓住她跟我作伴,然而当我一跛一跛地追去扑向她时,她又不见踪影了。
奇怪的是我扑的地方却很舒服,我扑在这就再也不想动了,我就这样扑在这上面休息了一会儿。
当我伸伸我的脚感觉好些了时,我站起来准备再往前走,这时我才终于清醒地发现:原来我是扑在一座坟上。
哦!雪你知不知坟墓原来是这样的舒适快乐,里面的灵魂一定是安静、温暖的。它比刚才那小白生灵要好多了,这么个又冷又黑的夜,小生灵竟然孤孤单单一个窜出窜进,还有人要抓她,遇到猎人还要伤害她。
从这一刻起,我下定决心,要做舒适温暖安静坟墓里的灵魂。
我再一次拥抱坟墓,悄悄地对里面的灵魂说:“等着我吧,我再回去看看我的林建春,我并来与你做朋友”。
可我又想,这坟墓里的灵魂在里面虽然是安静温暖舒适的,但末免太独单寂寞了,我选择做怎样一种灵魂才更好呢?我终于想到了大海。
对,做海之魂!那里不仅温暖舒适安静,而且又美丽又湿润,又有各种各样的海生物做伴……
想明白后,我向江城狂奔而去……
当我赶到江北县城走进林建春的家时,指针正好指向11点。
林建春不在家,正好看见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林建春他老妈。
一踏进门被她一顿破口大骂完毕后,我才敢上楼悄悄拔打他的电话,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告诉我跟一群朋友在跳舞厅里玩耍。
我马上赶了过去。
“这么晚你赶来了。”一见面剑林建春轻描淡写了一句。
“林建春,快点回家了好吗?”不知为何那一刻我不管有人没人在场竟情不自禁地就环住了他的腰,泪竟然怎么忍也忍不住就流淌。
“唉呀,你真不懂味,一来就要走,你真不该来,你也不看看我的这些朋友都个个还没有尽兴吗?要回你自个先回,我玩玩再走。”林建春很不耐烦。
“建春,今晚不同,你陪我立即回家好吗?”我拉住他的手拚命地往回走。
“真是……”林建春将我的手一摔走开了。
我只好一个人走出了跳舞厅,上了舞厅楼顶,本想最后一次再看看江城,可是天太黑,我只好一个人在呜咽的寒风里看无月无星的江城夜。
当我再回到舞厅时,舞会结束了。林建春又要跟朋友们去吃烧烤。
“建春,你还不想回家?”当着林建春的朋友面,我问了一声。
“对,时间不早了,我们都回家吧!”一个好心的朋友马上回答。终于终于我等到了林建春最后一次一起与我双双回家。
我们是11点半上床睡觉的,一上床,我的泪水不知为何竟然流个不停。
我怎么忍也忍不住地就扑进了林建春的怀里,我对林建春说:“建春,假如有一天,我远远的走了,一生一世再也见不到你,你会怎么样?”问他的声音竟有些咽哽。
“怎么样,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再找一个吧,我总得要生活,总不会见不到你就去死吧。你以为这世上真有梁山泊祝英台那样的大傻瓜呀,那是神话,不是现实,你懂不懂啊。”
这样,我就放心了。
“建春,你能不能今夜抱我睡到天明?我要你……”
“好了,好了别神经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很累很想睡了,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呢!”林建春很厌恶地打断了我。
很快,林建春睡着了。
雪,永别了,我的好友。
我明天天一亮就要起程。
10个小时后,我就进了大海。
别为我伤心,我是属于大海的,那里有温暖、有安宁、有舒适、有爱、有自由、有美丽、有快乐幸福的一切……
雪,多保重!
你的好友宝来来世还做你的朋友。
宝来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