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客官,下面有请我们的锦鲤姑娘为我们演奏《安青令》!”舞台上,报幕的女人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锦鲤!”
“锦鲤!”
“锦鲤!”
“……”
台下已是欢呼一片。
沈景的身子也微微前倾,对锦鲤的出场很是期待。
突然,整个大厅黑了下来,无数光球围在了舞台周围。舞台上方则是凭空坠满的一条一条大红色的丝绸,在光球的照耀下竟也发出微弱的光芒。舞台上也堆满了大红色的丝绸,四周喷洒着烟雾,使整个舞台朦朦胧胧的。
红色丝绸中,一抹婀娜的身影缓缓降落,轻轻踏在柔软的丝绸上面。一只素手撩起来轻纱丝绸,露出半边脸来。可惜看台离得太远,观众看不清楚。否则,那全场就没心情听戏,注意力全放到锦鲤的脸上了。
只见苏锦抱着烟霏琴,轻轻坐到了舞台中央的凳子上,把琴横过来,右手轻拨琴弦,弹出了第一个音节。
一音既出,全场安静了,静的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叮叮咚咚——”苏锦的手熟练的拨动琴弦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岁月长——”
苏锦开口唱了,音调婉转清脆,像夜里独鸣的仙鹤。他的手尖在琴弦上来来回回的拨动,行云流水般,发出悦耳的调子。
“山岳升朝霞——”
台上苏锦还在唱着,台后面的老鸨眼睛都笑弯了,小声的说:“我的锦鲤,今天又要大捞一笔啦!”
台上的苏锦此时起身,单手抱琴,另一手却从舞台上扯下一条长长的红色丝绸,在空中舞动着,繁华的招式让人眼花缭乱。从舞台后面款款走来几名身着素衣的仙女,双手背在脑后,反弹琵琶琴弦,在舒缓的琵琶生中,苏锦手中的红绸抖动的愈发快了起来,以至于观众们根本看不清苏锦到底在哪儿。他向上一抛红绸,当红绸落下来时,舞台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尽数化成了花瓣。
静。
前所未有的静。
突然,人群中爆出了一阵掌声,其余的人也如梦初醒似的,分分回过神,一个个站了起来,叫好声一片。
“这,这锦鲤姑娘也太,太有才了吧?!”
“那可不,锦鲤姑娘的声音愈发好听了!”
“这锦鲤的琴抚得真棒啊……”
“必须的!你看看那舞姿……啧啧啧,真是甩了多少所谓‘大师’好几条街!”
楼上的沈景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随后往椅子上一靠,便伸手去拿茶碗。放到嘴边一抿,才惊觉茶已经凉了。
“锦鲤宝贝儿!快让妈妈抱抱!”苏锦一回休息室,虞妈妈迎面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形象啊,妈妈!”苏锦略带嫌弃的推开虞妈妈。老鸨从苏锦手里抢过烟霏琴,顺手放到一旁,一旁的妆娘连忙仔细收好。
老鸨道:“我的锦鲤,多休息一会儿吧,吊吊客官们的胃口嘛,还可以提高醉香楼的收入呢。”
看着虞妈妈的星星眼,苏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妈妈,锦鲤精力很旺盛,迫不及待的想要跳第二曲了。”
“好好好,那就稍作休息昂,妈妈这就去催他们赶紧布置舞台!”老鸨嘿嘿一笑,转过身去,扭着腰走下楼去。
“锦鲤锦鲤,来来来,插一支簪子……”老鸨刚走,妆娘便又粘上来,朝苏锦一脸痴笑。
包间。
门外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沈景皱了皱眉。
“本少爷不管!这一等包间哪回不是本少爷唐尧的?!今天怎么突然易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害的本少爷连锦鲤姑娘脸都没看着!”一个听起来和沈景差不多大的声音响起,沈景微微一怔。
“我去,唐尧?哪个唐尧?不会是唐家的小少爷吧?!”沈景放下茶碗,自言自语道。
门外还在喊:“你!去吧老鸨叫来!本少爷问问你,今天来的究竟是谁?!我可是神界大家族的大少爷,门里面的是谁啊?!连本少爷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凭什么让他坐进了一等包间,本少爷却要低他一等?!”
“我去,还真是阿尧……”沈景扶额。
唐尧,字子星,神界唐家大少爷,从属四大家族。自幼天资聪颖,善骑喜射,精通医术,号称“有伤必扶,有死必救”。时常骄傲,有时蛮横,倔强,孤独,渴望真正的友情。
沈景起身,打开了门。
“我说你们这……哎?”正在大发脾气的唐尧听见包间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沈景微笑着的脸映入唐尧的眼帘。
“阿尧,真巧,你也来了。”沈思辰笑着,倚着门框。
“沈……沈思辰……?!你怎么在这里……”唐尧满眼的惊恐。
“我?”沈景指了指自己,“我和冷沦哥哥来这里视察,他去务公,我来偷闲。”
唐尧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见唐子星不说话,沈景便道:“倒是你,是这里的熟客?”
唐尧眼睛瞥向一旁,手绞紧了衣袍:“你……你可别跟父亲说……”
沈景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呢,我跟唐峥伯伯说?那岂不是证明我也来过这?再说了,这里又不是什么窑子,仙界第一戏的演出总该能看吧。”
唐尧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就摆摆手,让一旁的小厮退下。小厮死里逃生似的长长吁了一口气。
“沈思辰,你抢了我的包间,让我去哪?”唐尧双手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盯着沈景。
沈思辰托腮,想了想,道:“要不,咱们坐一起?”
“谁要跟你坐一起!”唐尧几乎是脱口而出,沈景笑笑便答:“那你只能屈尊坐到二等包间啦,唐大少爷~”
唐尧道:“我……哼,坐就坐!一等包间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等包间嘛……”
看着唐尧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沈景叹了口气:“唉,可惜了,本来想看完的……司命刚刚传音让我赶紧回去……阿尧,便宜你了。”说罢就抬腿走了出去。
唐尧一喜:“真的?!”
“真的。”沈思辰故作惋惜,还摇了摇头。
“那我就进去了!”唐尧目送着沈思辰远去,窜进了包间里。
“还是那么犟……罢了,就把一等包间让给他吧。”
沈景招招手,一个小厮过来,带着沈少爷去了二等包间。
“呦,都这么晚了?岂不是误了时辰?”沈景刚刚坐下,突然想起来司命神君说过要在戌时前回来,现在都亥时了。
算了算了,难得仙界第一戏演出呢,晚了就晚了,大不了挨几顿骂。再说,都这么晚了,以司命的性子,定不会前来找自己。嗯,分析的很到位。所以赶紧认真看戏啊!
“……锦鲤姑娘献给大家的《浮生一梦》……”台上的女子又在报幕了,所有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舞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次,苏锦则是在一片烟雾中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姿。莲步轻移,一身大红色的舞裙长长的拖在地上,衬托着中间娇嫩的人儿。他竖起琴,轻抚琴弦,声音悠扬婉转。水袖一甩,平添了几分轻盈与灵动。他轻唱:
“是谁玉笛横吹?”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吧?所有人想着,上一首的痴迷还未忘却,这一首直入心间,令人陶醉。
“远看那,素妆轻点柳色眉——”
这边苏锦还在轻唱,那边司命神君却急了。
“沈思辰!别让本尊发现你又是贪玩误了时辰!”鹤陵城上方,冷沦澈御剑飞速前行着,两边的建筑不断倒退,如果往下看,竟会有种眩晕感。
终于,在一片木色的建筑中找到了那一抹大红——定是醉香楼无疑了。
但此时的醉香楼无比安静,让冷沦澈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安静的环境让冷沦澈的动作放慢了。他轻轻推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台上的苏锦。
苏锦只是站在那里,手在弦上轻轻拨动,口里唱着自己编的歌儿,却让冷沦澈有些呆。
苏锦的身体协调的舒展着,手拨动琴弦的频率愈发快了起来,音调也随之变的激昂敞亮,像是在叙述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忽地,苏锦的舞裙下角却慢慢的白了,白色像水一样蔓延开来,爬上了苏锦的袖口。他的音调也突然变得凄惨悲凉:“奈何情深缘浅,这一厢情愿……”
包间内的唐尧眼眶有些湿润。看得出来,他真是听进去了。
冷沦澈则是在想,这个仙界第一戏……好像叫锦鲤?不愧于这个称号。
冷沦澈甚至不知道苏锦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表演,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台上已是空无一人,只剩下从苏锦水袖里甩出的桃花瓣。
“怪不得沈景会这么痴迷……”冷沦澈想着,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沈景啊。上次这小子就因为在外逗留太久,回来一身的伤,也不只是自己摔的还是调戏不成反被姑娘打的。这次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
可是这怎么找?!偌大的醉香楼,共分五层,沈景这小子在几层都不知道……
冷沦澈决定先从最豪华的地方找起。沈景这小子,肯定坐在最豪华的包间里。
于是抬腿上楼。
可以说幸亏苏锦刚刚唱完,没几个人能迅速回过神来,不然以他冷沦澈的容貌,整个醉香楼的人都得疯掉。
何出此言?只因冷沦澈太过冷傲,气质出众,长的又玉树临风品貌非凡,平时冷沦澈只能御剑飞在众人之上,鲜少在陌生的地方步行。不然姑娘火辣辣的目光全都粘在他身上了。
“嗯……一等包间?”冷沦澈来到四层,抬手推开了一等包间的门,把里面正发呆的唐尧吓了一跳。
“司司司司司司司司司命神君?!!!!!”唐尧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您您您您怎么来来来了?!!!!”
司命神君是唐尧最害怕的一位长辈,也是最敬重的一位长辈。每次唐尧和别人争吵的时候,那人只要脸一正,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神尊,唐尧绝对吓得头都不敢回。
“嗯?”冷沦澈也是一怔,他没想到唐子星也在这里。
“神尊尊尊是想找沈景吧?他他他刚才说去去找您了……”唐尧一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冷沦澈习惯了唐尧的结巴,道:“不可能,我刚刚在路上一个影都没见着,他一定还在这里。”
唐尧心想我哪儿知道啊,那小子真跟我说他要去找你啊,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啊,司命神君饶了小的吧……
“看你也不知道,算了,我自己去找吧。”冷沦澈一甩手,唐尧擦擦汗,终于敢从地上爬起来了:“恭送神尊……”
不在一等包间?这倒是有点难办,或许有比一等包间更好的房间?说着便来到了一扇门前。
这门不同于其他的门,金色镂空花纹,极品灵石点缀其间。冷沦澈心想:“这定是更好的包间了。看起来不像是住房,住房一般放到五楼。”
便推开门来,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呆在了原地。
门内,苏锦正褪去大红色的舞裙,露出好看的脊背。边脱边嘟囔:“今晚可要累死我了,居然不小心崴到了脚……幸亏我聪明,把老鸨啊妆娘啊啥的全都支开了,不然又得心疼半天……”
但苏锦忘了用女音。当他只穿着束腿舞裤转身时,裸露的腹肌便全部展现在冷沦澈面前了。
“我勒个……去。”苏锦懵了,冷沦澈也懵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气氛迷之尴尬。
“锦鲤……公子?”冷沦澈半天憋出一句。
“啊?”苏锦还在懵,但瞬间清醒:“这位公子,因为你不小心乱了醉香楼的规矩,不管你是谁,锦鲤必要按照醉香楼的方法来。得罪了。”
说罢神力全开,凭空幻出一把剑,朝着冷沦澈刺去。冷沦澈连忙抽出文君抵挡,两道凌厉的剑风碰撞在一起,两人皆是微微一怔。
“我去,不会真是司命吧……”苏锦暗叫不妙,正想撤回剑时,冷沦澈开口,轻轻吐出一句话,苏锦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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