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书房
夜深时分,开封府内一片寂静,唯有包拯书房中灯烛依旧。此刻,他心中仍在反复不停的思虑着日间之事。一身红衣的展昭身形笔直的侍立在侧,书房内安静异常。
“大人,公孙先生回来了。”伴着王朝的一声禀报,公孙策清癯的身影急步跨入书房。
“先生辛苦了,”见公孙策放下药箱,在侧手边椅子上坐了,包拯焦急道:“那龙海尸身可有异常?”
“回大人,经学生仔细勘验,龙海没有中毒迹象,身体其它部位既无内伤亦无外伤,致死原因应是颌下颈部主血管被割断,造成极速大量失血所致。”公孙策顿了顿,续道:“由伤口深度看,凶器应为两尺长、三寸宽、薄而锐的利器,而伤口创面整齐平滑,没有反复钝锉的痕迹,可以断定龙海是被人从正面一招毙命。”
两尺长?三寸宽?薄而锐?听公孙策的讲述,展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蝉翼刀。刀如其名——薄似蝉翼,锐利无匹。
“一招毙命?!”包拯心下颇为震惊,抬眸看向展昭问道:“展护卫,怎么看?”
“大人,属下已经知道夜闯禁宫之人是谁了!”展昭自袍袖中取出一只银色蝴蝶,呈给包拯。“大人请看。”
“蝴蝶?”包拯拧眉问道:“可是贼人遗落在积玉阁中的?”
“是刻意留下的记号,此人名叫花冲,江湖混号花蝴蝶,随身兵刃乃是一把蝉翼刀。”展昭如实回道:“擅使毒镖,轻功不俗,却专干采花盗柳、奸淫虏掠之事,因作恶多端、引起公愤,一直被武林正义之士竞相追杀捉拿。”
“此人因喜欢在鬓边插一支颤巍巍的蝴蝶,而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支蝴蝶做为标记,因此得名花蝴蝶。”公孙策接着展昭的话补充道。
“没想到先生对江湖中人也知之甚详,展昭佩服。”
“如此看来,盗宝杀人之徒必是那花冲无疑。”包拯捻须思量,片刻方问道:“却不知他在京城可有落脚之地?”
“大人,据属下所知花冲在京中并无藏匿之所,而且……”展昭略犹豫了片刻才道:“恐怕他此刻早已携宝远走高飞了。”
“哦?”包拯一怔,费解道:“展护卫怎会如此觉得?”
“其一,积玉阁中奇珍异宝众多,花冲为何只盗琉璃海灯?其二,海灯乃是佛前供奉之物,花冲盗它何用?”
包拯点头,“本府明白了,展护卫的意思是花冲夜闯禁宫目的就是为了偷盗琉璃海灯。”
“花冲……盗琉璃海灯?……”公孙策眼眸轻转间一语道破其中关窍,“许是送人也未可知。”
“先生这么一说,倒是让展昭想起了颍昌府辖下临颖县有一邓家堡,堡里的老夫人好像是个信佛之人,素闻其子'神手大圣'邓车与那花冲情谊颇深,也许花冲会去投奔。”
“这便是了,邓车与花冲交好,必是花冲盗得琉璃海灯送与其母,以示其好。”想到这点,包拯心中总算轻松了一些。抬眸见窗外天已微曦,便道:“展护卫,随本府即刻进宫。请旨出巡,暗访邓家堡。”
“是。”展昭轻轻回道,刚想起身,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逼得他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见状,包拯不由关切道:“展护卫可是受了伤?严重吗?”
“是陈年旧伤,大人不必挂怀。”展昭暗暗咬了咬牙。
“这才初冬,怕是前几日冒雪回京受了寒。”公孙策说着,伸手到展昭腰间帮他推拿。
“只是一点老毛病,不劳先生费事。”展昭推辞道。
“我知展护卫不喜劳烦他人,你现在年轻还忍得住,等到老的时候就难挨了。”
展昭知道公孙策说的是实情,但也只是笑笑,没有吭声。
包拯明白,展昭素来好强,便不再问他伤势,只道:“展护卫暂且留在府中好生歇息,不用陪本府入宫。切记,一定小心保重身子才是。”
“多谢大人关心,属下的伤无碍。”展昭已然觉得腰上不那么痛了,便欲施礼退出书房。
“展护卫稍待,”公孙策忙叫住要走的展昭,急迫道:“完了完了,昨晚进宫前让可可姑娘帮你煮了草药茶,结果一下子忙忘了,你现在快去喝上一碗,顺便跟可可道谢。”
“有劳先生代我先谢过可可姑娘,等展昭陪大人回府后再行致谢。”说完,转身离开书房。
望着展昭离去的背影,包拯默然半晌。对于这个属下,他真的不知该如何爱护才是。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中,展昭几番出生入死,却从来都是毫无怨言,仍旧宛若无事、笑如春风。
“展护卫的腰伤只要不再受凉,坚持每日用热毛巾敷上一炷香的时间,慢慢便可痊愈,大人不必太过忧心了。”见包拯眉宇间隐有忧虑,公孙策急忙宽慰道。
包拯长叹一声:“本府实在欠他良多。”
“大人......”公孙策怎会不知包拯心中所想,他亦何尝不是如此?心有戚戚,竟是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