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夜色,烟雨蒙蒙。江畔是人头攒动的街巷子。
桃红柳绿,碧波悠悠,巷中红楼温香软玉,鸳鸯成双。
灯火璀璨,楼台林立,笙歌不绝,锦绣公子依红偎翠,艳妆红女顾盼生辉。麻雀做凤凰,调侃矣。
楼中花魁,唤檀鸯,温婉若水雾绫绸飘动,美得倾国倾城。说她娴美,乃是风花雪月中无处可寻的芳梦;似莲,出淤泥而不染,却不知世俗何在而落入凡尘。
听闻静谧月色衬朦胧忧伤,红楼花魁檀鸯一曲,凄婉缠绵,描摹一段暮老的盛世奇缘,曲终落得个血染桃花哭乱冢——遥远,凄美,像涟漪揉碎了落入水中的旖旎灯晖,听得心慌,却也沉醉其间。
(二)
暖暖的春风吹来,玲珑剔透的桥梁上,一袭红衣映入眼帘。狂傲不羁,浪子放荡。目光迷离空洞,满腹相思,浅淡微笑宛若断肠情苦,没人知。檀鸯素手掀帘——好一个重情之人,倒是那位佳人如此得爱人心,这世俗倒也真是少了。
“小二,上万年桃花酿!”他踉跄般颓丧入座,锥心刺骨地沙哑低迷性感,斗酒千杯不言醉。
“客官,这——”小二拧眉思索,桃花酿酒度高,多了伤身“不成,不成,客官看看要不换一个?我们店招牌多着那!”
冰霜袭来,寒天雪月。男人眉峰如剑,就要动怒,一旁掌事赶紧使眼色。
小二一慌,这位客官似乎是个大人物,既然掌事如此惊慌,他一个小小的奴,更是无可话说了。赔脸笑着,“成,成,客官稍等啊。”匆忙退下。
不一会儿,酒上。他踉踉跄跄,素白的大手轻轻托起,晶亮的碧色摇摇欲坠。
酌一杯,再饮一杯。
众红楼女子思索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欲近他身攀枝花,“公子,来嘛!”柔软缠绵,六朝金粉散落一地,汩汩诗歌,抚媚凡俗。
寒冰漫天,“滚开!别烦我!”他用内力震碎酒杯,鲜红的桃花酿顺着素白玉手缓缓滴落。
尖叫一片,慌忙逃窜。掌柜瞧见大事不妙,赶紧吩咐小二下去。“客官息怒,那些个不长眼儿的,待会儿收拾。要不,我们楼里绝色花魁檀鸯请来给您看看……”
“……”见男子不语,掌事就默认他答应了,欢欢喜喜,转身——
她手拈一只素白的琼花,斜倚白帘,循着那股馨香,静静徜徉在缤纷花事里,怀着不可告人的少女心事。静谧月色,任十指芊芊在寂寞中轻轻荡漾。颔首处,有他伤痛的恣意欢笑。
琵琶声动,烛影轻移。摇曳灯火中,她淡扫蛾眉,薄施粉黛。声声泣诉,她懂他,倜傥中的爱殇。
一曲终,他悸动。这女子相知晓他心事般。急忙掀帘,她轻笑阻止,云面绯红。
“姑娘生得聪慧,手得技法”他抬头,一脸酒气,笑意不减,风流执跨。
“公子谬赞,小女子承蒙。”她淡淡含笑,拾起悠悠面纱系上,素手抚上琴弦,一波流水。透过帘逢,静静望着他,“公子心事杂如水,只是女子猜个一二罢。”
“我赎你可好?”他神志不清,随意道。
“安可,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愿跟随公子。”檀鸯垂眸,她那样的女子只是官场间的玩物罢了,随风逐流。这几年的辗转,她也累了,不如找个倾心的安身之所,安度余年。
“是么?呵呵。你叫檀鸯,我唤你檀儿,可否?”他在笑,仍是六神无主,望着安静女子毫无波澜,“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悉听尊便。”她淡淡言语,微微鞠躬,落落大方,眼底一片惊鸿:她虽是头牌花魁,珠宝赏赐从不落下。但却不敢有自由之身,更不敢求与人,赠与一生一世一双人。
自知,他只是酒醉的一句调侃罢了——
自知,他有心上人,也许是好聚好散,也许是无缘再续。但终究的,是伤痛难了,红楼卖醉——
自知,哪怕为奴,哪怕做妾,他从始至终都不会真心待她,但她甘愿为他分担痛苦,枯木何时逢春?
但她还是愿意坠入这无尽深渊,为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只是寻常女子,只愿——
一生,爱一人。
一生,守候一人。
——红楼角落的一小酒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