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让步的！”回家的路上，二叔突然恨恨地说。
“没办法的事，公司既然这样规定了，那自然就要这样做。”刘方意满不在乎。
“可按规定，你要从最底层的普工开始，每个层级至少呆一个月，公司现在分十六个层级，你想当董事长，至少也要一年半以后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谁知道一年多公司会出什么事？算了，反正都这样了。好在公司在重大问题上都必须投票，他们不敢做太明显，不过小的手段肯定不会少。”刘正林叹了口气，大有怒其不争的味道。
刘方意的情况比较特殊，办理入职手续需要几天时间。回家的路上他干脆采购了一大堆食品，准备入职前这几天不出门了。
站在那座被称为家的陌生院落前，刘方意突然觉得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已经十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什么亲切感，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做一些事情，不让那个十年没有联系的男人失望。
几个老人路过门口，都悄悄地议论着:“这就是刘家老大的儿子？和他爸年轻时一模一样啊！可惜了……”
刘方意装作没听到他们的话，若无其事地拿出钥匙，有些笨拙地打开了大门。
刘正风的灵堂已经拆走，不过没人打扫，院子里一片狼藉。关上大门，刘方意开始独自打扫院子，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让它恢复了初见时的整洁。
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散步，仿佛是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虽然原来也只有刘正风夫妻两个人住，院子倒还算不小。足足有两百多平米的样子。除了正屋的两层半楼房，左侧还有一个仓库兼车库。中间的花坛里，是一丛月季簇拥着一棵柿子，右侧一个五十平米左右的小花园，一棵梧桐旁边还搭了一个简易的葡萄架。虽然只是盛夏，柿子和葡萄已经挂满了果实，只等成熟后的采摘。
“这就是你吗？种下果树却已经无缘享用。”轻轻抚摸着柿子树的树干，刘方意喃喃自语。
重新回到书房，再次打开那些日记本，拿出十年前的那本，从后面向前翻来了，刘方意突然发现最后的一页竟然是他离家出走的那天，那天以后的都被撕掉了。
“6月25日，雨，他终于还是走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泪水就这样倏然落下。
直到现在刘方意都清晰地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六月他怎么一个人悄悄地动用各种关系办好签证然后又独自一人背着小小的背包踏上那未知的旅途。刘方意甚至可以记起那天他如何冒着倾盆大雨坐着出租车疾驰在去机场的高速上。整个计划，他只告诉了当年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刘方寒。他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秘密呢！现在看来是自己天真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怎么能逃脱那个男人的眼睛？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远走他乡。
想明白这些，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那个人的怨恨少了很多。也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电脑桌上，刘正风的照片还在，似乎静静地看着一切。
其他的日记本都被撕毁了，最后一本却还留着，虽然也被撕掉了不少页。最后一页，内容也是很简单的几句话，似乎这就是他的风格。“6月28日，阴，他们到底还是坐不住了，时至今日，一切都交给老天决定吧！只希望小意能平安归来。”
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吧？也许还有其他人知道？
刘方意拿起手机，拨通了二叔的电话。“二叔，我想知道他出车祸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直到现在，他都不屑用爸爸这个词。
电话那头的刘正林悄然叹了口气，“交警说是车爆胎，车速太快撞上隔离栏，然后侧翻。交警赶到时已经晚了。车前脸都变形了。”
“有其他人证明吗？”
“有，公司还有一辆车跟着，整个车祸他们都看见了。”
“哦，那没事了，二叔，我挂了。”
“等等！”刘正林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怀疑……”
“嗯，我是怀疑，我在他抽屉里找到了他的日记，他好像知道自己要出事。”
“那你爸有没有说谁会对他下手？”军人出身的刘正林脾气就是这样，如果是车祸，那只能认倒霉。可如果是有人动手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没找到……只是怀疑，我也不敢说就是这样。”
“好，有什么消息的话记得告诉我。”
看来事情有点复杂啊！刘正林和刘方意的心里都有了不太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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