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

卷八

第二日七月醒的甚早，约莫着只睡了几个时辰，天还未亮。他侧过身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嘴角浮起一抹悲伤而又甜蜜的笑意。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纵然握有锋利的刀刃，又怎能割断涌上来的千缕愁丝。

　　七月抬起八月的手臂，如光洁细腻的完玉，他轻抚她臂上那抹鲜艳的朱砂，辛亏他作夜清醒，不然他会不会后悔一辈子。他的唇轻轻印在她额头上，温柔的如蜻蜓点水却十分漫长，他爱她，这样就足够了。

　　等八月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昏昏沉沉的被昨日的婢女扶去沐浴，温热的水流让她渐渐恢复神智过来。昨夜的记忆早已断断续续，她怎么也记不清。

　　“看来昨夜喝过了……”　　

　　八月低声说道，一旁送来衣服的婢女笑了笑，带着满脸的幸福说道

　　“昨夜可是七殿下送郡主回的房呢……听阁中的守卫说，七殿下……今早才离的房。”

　　婢女说的意犹未尽，八月自是听出了深意，秀眉紧蹙的回忆着作夜大概发生了什么。混乱中，她想起他如猛兽般的吻，想起昨夜轻纱朦胧后疯狂的他们，想起他说的一字一句都足以让现在的她崩溃，可为什么她却没有行事过后的酸痛。

　　“七殿下……去哪了？”

　　“回郡主，七殿下应当是去太子宫中接伏羲王了。据说这伏羲……”

　　八月无心去听婢女的话，她看见手腕上的一抹朱砂红以后，心中安稳了些许。轻轻起身，玉足落地，紫色的长发魅惑的贴着后背，肌肤被水渡的泛起淡红。原本喋喋不休的婢女如窒息般愣在原地，雾中的人美的好不真切，像开自地狱的青莲，妖艳中带着嫡仙翩然的美。

　　“走吧。”

　　八月换上衣装，走出了浴池。身后回过神的婢女追上来道

　　“郡主，奴婢给你梳妆吧。”

　　“不必了。”

　　八月一阵苦笑，她还记得朦胧中他伏在她耳边说的话，他要护她长安，他说要给她依靠，免她流离。她的心再硬又怎么不会动容，世俗与她而言，真那么重要吗？

七月和十月一同将伏羲接回附中，一路上，马车内涌动着异常诡异的气氛，三人各做各的的事情，尴尬到了极点。七月半阖着眼看向窗外，眉头紧蹙。伏羲见了微微一笑，说到

“听闻七殿下无妃无妾，小王有个妹妹，如水中仙，美的着实难的，七殿下可想一见？”

七月眉头蹙的越发紧，眼中流露出一丝阴沉和不耐，十月见状忙接过话来。

“七月是累了，伏羲王若有心，本皇子谢过了，我楚良与北疆和亲，再好不过了。”

“十殿下说的是，只可惜了我那王妃……”

说着，伏羲意味深长的向七月投去一抹笑意。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七月无心再听，便飞快下了马车。七月看了眼门口的众人，无意间看见了几个宫中侍卫，看来是皇上派人来了。

“郡主，七殿下回来了。”

八月站起身，正准备走出听雨阁，便看见宫中的恒公公随着洛钟离一起进来了，婢女见状赶忙上去拦下

“见过恒公公，见过大小姐。此地七殿下不允外人入内。”

“外人？呵……我可不是外人。”

洛钟离提高了音调，却看见了站在婢女身后的八月，那张和七月近似的脸吓了她一跳，一旁的公公和宫女也是吓的脸色苍白。八月看着众人错愕的眼神，一阵失笑，眯起漂亮的眼睛，带着危险的敌意慢慢靠近洛钟离。

“这不是……洛大小姐吗？”

“你……你是谁？”

八月不语，歪过头看见宫女手里抬着的绸缎，鲜红的渡着金色的花纹，还有那耀眼夺目的凤冠。又是一阵失笑，让在场的气氛愈发浓烈的可怕起来。

“恒公公，这是什么？”

老太监紧张的握紧手中圣旨，尴尬的笑道

“这是给……给洛大小姐准备的。”

“哦？”

八月话音一转，带着讽刺的笑意看向洛钟离，原本缓过神的洛钟离，愣是再次失了魂。

“洛大小姐吗……应当是准皇妃吧。”

八月的眼睛挑起，看向刚刚走到园中的七月几人，七月愣在原地，看着眼神中带着悲哀和讽刺的八月，一把抓过恒公公手里的懿旨，看的眼睛发红。

“见过七殿下，十殿下，见过伏羲王。”

十月拉了拉怒气攻心的七月，才让他冷静下来。伏羲见状，眼底勾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

“这架势，看来七殿下的皇妃是有着落了呀。可惜我那妹妹……”

他的眼神看着八月，珀色的的眼睛带着野兽的绿光，带着占有和兴奋的味道，打量的八月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有什么事，去平殿内说吧。”

十月打破僵局，如今八月可不能被发现了身份。八月虽不愿去，可也不得不去，如今看见她的可是宫里的人，怎么说也得讲清楚了，她不想连累七月他们几个人。

众人入座后，无人敢说话，七月坐在正座上扫过众人，眼底一股怒意升起，却在看向眉头紧蹙的人儿之后，瞬间冷静了下来。他不该生气，他不能失去理智，他也不能失去八月。七月舒缓了眉头，眼底带着温柔，起身走下去拉过八月的手，在她错愕之余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洛钟离不禁怒意涌上心头，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八月，那可是她的位置，伏羲见此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戏虐的说道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七殿下真是好福气，不知这位美人是？”

八月警觉的抬起头，谁知被一旁的七月一把搂入怀中，在回神之余，她听见他说

“她是本王的皇妃。”

似昨夜许诺一般郑重的口吻，她在众人错愕之余猛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仿佛在逃离，在躲避。如刺猬般竖起的尖刺，却在对上少年悲伤的眼晴之后软了下来。可她还是没办法，再次回到他的怀抱，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什么，隔着一重世俗的羁绊。

“皇妃？本王还以为是双生的公主呢。”

伏羲再次挑眉，带着挑衅的意味看向七月，一旁的恒公公战战兢兢的起了身，走到大殿正中单膝跪下。

“七殿下……皇上指婚，正妃是……洛亲王家的大小姐钟离，这圣旨，殿下还是接了吧。”

“恒公公莫急，既然皇妃在这，本王倒是想问问七殿下，那位又是谁呢。”

九月匆匆忙忙的从殿外走进来，眼底带着威慑看向伏羲，冷静的说道

“她是本公主的朋友，伏羲王有什么意见。”

伏羲不紧不慢的笑着，看向站在殿上的八月，那双摄魂心魄的红眸实在太勾魂，没有花式的点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半湿的紫发散在身后。她紧张的目光闪烁着，睫毛似夜间无力飞舞的蝴蝶，苍白的煽动着。

“哦，不知姑娘姓名。”

七月慢慢起身，将八月护在身后，她抬眼看着身前的人，心中的不安竟然慢慢停息。

“伏羲王问那么多干嘛，不如歇息了吧，免得外人说我七皇府待客不周。”

“问了，好去找皇上提亲啊，七殿下自家的事还没解决呢，不急着插手本王的事吧。”

伏羲起身走到七月面前，对他身后的八月伸出了手，带着慵懒而轻佻的笑意

“姑娘不如随本王出去走走。”

八月愣住时，一旁的洛钟离倒是沉不住气，今日可是她的喜事，又怎能让别人抢去了风头。

“七殿下不愿接旨，莫不是忘了那夜对妾身说的话？”

七月猛然回想起那日酒精催发下，他说的不过气话，况且他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做皇妃，谁知这小妮子跑去皇上面前乱摆一道。

场面越添越乱，八月只觉得压抑的想要逃离，伏羲慢慢凑到八月耳边低语，一阵愣住过后，她默许的点了点头。随着伏羲一同走了出去，看的七月心一阵阵刺痛，洛钟离越发不满

“殿下，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殿下若是反悔，小女子没意见……就是……怕皇上责怪殿下。”

说着，还梨花带雨的抹起了眼泪，不知事的人还觉得她对七月一往情深。恒公公也规劝着，七月头疼的扶额，十月只好接过旨意，对众人说到

“不如本殿下先收着吧，公公回去就说七殿下最近战事缠身，此事暂缓几天。”

“谢十殿下，小的告退。”

宫里的人走后，洛钟离也随着侍女道谢后离去，剩下七月，十月和九月三人，不禁一阵发愁。九月想问问要不要去找八月，却在看见七月紧皱的眉头后憋了回去。硕大的平殿内，独留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