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每天,我和莉都会相聚,就在这个学校里。天气愈发寒冷了,滴水成冰,可是即使是那样,我们还是照常见面,一次都没有间断过。
每次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会聊点什么,聊聊人生,聊聊理想,聊聊家庭。每当我说出我的梦想是小说家的时候,莉也总是轻点一下我的脑门:“你啊,和以前一样呢。”
而莉的梦想,是想当一个护士,同时还要当着老师。我好笑地问她,为什么你的梦想是做这些辛苦的工作,而且你好贪心啊,两样还都要干。
莉笑而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说:“你真关心我,是怕我累倒吗?”
其实我知道,莉的父亲是一名老师,而母亲是一名护士,她自然要以父母为榜样了。谁让莉从小就是个懂事听话的乖女孩呢。
说完,莉将身体靠进了我的怀中,细声对我说:“天,你真好,我喜欢你。”
在和莉见面的那段日子,我终生难忘。从一开始的室外聊天,到花园蜜语,最后辗转到了我的教室,甚至是我的宿舍里。基本上,情侣之间的小动作我们都做过了。
除了接吻。
那段时间我的脑子里,我的心里总是在想着她,心中充满了某种自豪感还有幸福感。每每想起了她甜蜜的话语,我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热腾腾的。
我会红着脸,继续在床上辗转难眠,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我再也听不到自己舍友们的浓情蜜语了,因为我早已浸没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有一天,我崩溃了。我觉得整个天宇苍穹,似乎都塌了下来,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天,天上下着大雪,地上结满了冰。地面交通显得格外繁杂无章,到处是久鸣不断的笛声还有人们的哈气声,也有时会传来一阵阵警笛的鸣响。
我的心里很不安,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来看我,而且外面的声音,令人烦躁不快。不过我也并没有太担心莉,毕竟她和我一样,都是大学生了,交通安全肯定也会注意好的,这点不用太过担心吧,也许是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谁呢?
我掏出了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显示。是莉!她给我打电话来,恐怕是要说今天气候条件不好,不会过来了吧,不然能有什么事呢。
怀着希望她来,可是又怕她路上出事的矛盾的心情,我接通了电话。
“喂,莉,怎么了?”
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您好,请问您和伤者是什么关系?这位叫莉的伤者刚才穿过XX路的时候滑了一跤,然后就被一辆车给撞了,如果您和她是亲属关系,请马上告诉我,我们交警会马上办理住院手续。”
听完了这个消息,我的脑中嗡嗡作响,我完全懵了。莉,穿过XX路···被撞了,那条路,不就是来我们学校的必经之路吗?!
“她在哪里,哪里,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就躺在XX路上,我们正等待急救车。先生,您到底是···”
嘟,电话很快被我挂断了。
我没有迟疑,这一切也不许我有迟疑,我飞快地穿好了鞋,拿起外套就想着外面冲去。
“莉,莉···千万别有事,莉···”
我飞奔到了现场,惊呆了。那里的皑皑白雪被鲜血染红,整个场面触目惊心,一转眼,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莉,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地方不是被血浸湿的,除了她苍白的脸颊。
我惊恐地看着她,她正在均匀地呼吸着,小腹的地方上下起伏着,可是谁的声音她却都听不到了,她微张着的眼睛,一下都不曾眨过。
一瞬间,我跪在了地上,泪如泉涌。我在无声地哭泣着,没有停歇过,我只感觉天崩地裂,万念俱灰···
不久之后,急救车赶到了现场。在死寂般地说出了我是她的男朋友之后,急救人员勉强让我上车了,我们出发去了最近的急救医院。
一路上,我默默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莉,牢牢地攥着她的左手,没有松开过。
没想到,这一去,莉再也没有醒过来。医生的说法真真正正地令我崩溃了,他告诉我和莉的父母说,这个孩子因为剧烈的撞击,大脑受损而陷入了“植物状态”,也就是,植物人。
那一刻我的心灵世界真正崩溃了,我无颜再去面对莉的父母,莉的同学,一切只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看我,莉就不会···
那之后的几天里,我除了陷入疯狂的沉默和呆傻,就什么也不会了,我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同学们在抱怨什么,这些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某一天周末的晚上,我回到了家中,心中的苦闷和忧愁完全没办法去倾诉。不知不觉中,我望到了自家的露天阳台。
“那里,好久没去了吧,自从莉来了之后···”
于是我踱步走向了阳台,和一个月以前一样,我站在了最习惯的位置,眺望着远方隐去行踪的夕阳,北风呼啸,风雪飘摇。
我并没有因为很冷的天气而蜷缩身体,因为我的心已经变得寒冷刺骨,比风雪还要冷。
一阵冷风飘过,我的眼角再次湿润了。
“又怎么了,少年。”此时,“神明”那股飘渺无尽的声音再度出现了。
“···神明吗,你说的那个代价,终于降临了,我,我果然没办法再承受下去了。”
这个时候,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神明”的身体稍微有了些许的颤动,他的肩膀在晃动着。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马上平静了下来,接着说道:
“你知道吗,那个叫莉的女孩,尽管现在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可是你知道吗,在她的心里,现在她最需要的人,是你。”
“啧啧······”我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留着。
“其实,让她苏醒的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你肯不肯去做而已。”
听到了这句话,我马上睁大了眼睛。如果有办法让莉醒过来的话,就算我奉献生命,也在所不惜。
“什么办法?求求你告诉我好吗?!既然你有实现我愿望的能力,你的办法就一定是正确的,教教我好吗,我求求你了!我想,再看到莉,那个让我魂牵梦绕,却又满是愧疚的女孩。”
“神明”此时伸出了手,他白色的手套上变出了一个崭新漂亮的信封。
“拿着它,十年以后,再到这里打开它,一定要记住。还有,如果你想让那个姑娘醒来的话,你和她相遇时所做的事情,就要完全相反才行。如果你能参透我说的话,那么,就去做吧···”
我接过了信封,看了一会儿,然后我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神明”消失了。
“完全相反···我明白了,谢谢你,‘神明’,尽管一直以来我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可是谢谢你。我一定会,让莉醒过来的。”
我抬头看了看乌黑天空,心中却充满着莫名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