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被带到帅帐中间,在他与曹操猩红的眸子对上的一刹那,林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而他身边的林跃,却是傲然直立,并不畏惧的与曹操对视。直到林时拼命的拽他裤脚,林跃才不甘愿的单膝跪下。
“草民林时携子跃,叩见曹公。”说完,林时的身体已经深深伏在地上,虽然屈辱,但为了家族的繁衍,他不得不如此做。还未等曹操开口,林时忽然抬起头来,竟然迎上了曹操的目光,这使得曹操有些惊讶,不知道这林时要做什么。
林时虽然依旧恐惧,但他的内心却越发的坚定,林时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两边将士一看,就要上前擒拿,曹操则摆手,让他们退去。曹操忽然间想明白了,知道这林时要做什么了。
“曹公,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大错已铸,身为父亲的我只能以死相待,望曹公息怒,不要牵连我的家人。”说罢,还未等林跃反应,这柄匕首已经没入前心,林时求死心切,反手一拧,登时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身亡,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父亲……父亲……!”林跃慌忙的上前,双目无神的看着血泊中的父亲,一时之间却没了反应。
营中诸将默然不语,曹操心中的怒火也是慢慢平息下来,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林时平日里看起来一副商贾气息,性子却是这么刚烈,不过他这也算是护住了家族。
“左右,将这林时的尸体好好收敛,然后送回山东老家吧。”曹操挥了挥手,两名甲士走了进来,刚要抬起林时尸体时,林跃忽然跃起,将这两名甲士打翻在地。营中诸将见状纷纷抽出武器护在曹操身前,其中许褚则握着拳头走了过来,盯着林跃。
曹操见状,冷冷一笑,说道:“怎么,你想要报仇吗。”
“不错!我想要报仇!”林跃喝道。“不过,不是你,是林凡!请让我加入你的部下,我要领军,我要报仇!为父亲报仇!我要将父亲的尸体埋在官渡,我要让父亲看我亲眼手刃仇敌。”林跃身上发挥的凶戾杀气,就连许褚都有些心惊肉跳,见他身上壮实的肌肉,和稳健的下盘,恐怕这林跃的武勇不会逊色于自己。
林跃的话让曹操感到有些意外,他还真没想到林跃会主动投效,并且立誓要杀死自己的兄长。曹操微微伏下身来,对着身旁的乐进小声说道:“文谦,去试试他,如果撑不住你的攻击,就直接给他扔出大营。”
乐进领命上前,捏着拳头对着林跃的脑袋就轰了过去。“小子,中军大帐也是你能随便无礼咆哮的!”乐进可是动了真怒,这一拳丝毫都没有留守,反而加重了拳劲。
林跃见到攻击,伸开右掌迎了上去,结果一阵闷响,林跃向后退了两步,但却死死的抓住了乐进的拳头,随后对着乐进的小腹一脚踹了过去。
两个人在营中打的噼里啪啦,由于都是手脚相撞,所以在帐中响起的声音好似闷雷,让曹操看的心惊,暗道这林跃果真了得,虽然渐渐落了下风。可这林跃才多大,刚刚及冠而已,在多几年,自己手下岂不是又有一员虎将?
想到这里,曹操急忙下令分开了两人,林跃似乎打的不过瘾,却被许褚给拦了下来,硬生生的将他架到曹操近前。“小子,你不是要投效主公么,还不上前拜见,在那边发什么疯!”
林跃心中有些不服气,不过依旧老老实实的拜见了曹操,曹操赞许的点了点头,留在他身边做个亲卫,并且给他一段时间假期,让林跃将父亲的尸体收敛掩埋了,并且处理好山东老家的一切事宜,在回来报道。
对于曹操的安排,林跃毫无疑问,在几个甲士的帮助下,他带着父亲的尸身回到了特别给他安排的营帐。林跃一个人坐在营帐内,神色冷的可怕,若说他心中不恨曹操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明白父亲临终的含义,家族……为了保护家族他只能这么选择。
再者说,他的兄长林凡,难道一点骨肉亲情都没了么。竟然利用父子间的关系来做诱饵,这世界上哪里有比他更残忍的,哪怕他忠于袁绍,也尽可以明说拒绝。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为了被林凡所抛弃的亲情,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与曹操的军营相比,袁绍这边士气高昂,昨夜的大胜让他们信心十足,虽然有些人,还算是有些眼光,知道袁绍这是牺牲了将近一营的将士才换来的胜利,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敢随便将知道的秘密说出去,因为袁绍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至于昨夜活下来的北营将士,则被送回了河北。
林凡是这次奇谋的策划者,他的名望当真是一时无两,被夸作当世人杰,哪怕一直与他作对的郭图,都没有当场恶言相向,那一张老脸笑的如朵菊花般的灿烂。
只是,林凡虽然笑脸应酬着,但内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开心与得意,他更多的是担忧身处曹营的父亲和弟弟,曹操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人。
夜幕降临,回到营帐中的林凡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榻上等着什么。没过多久,营帐的布帘被挑开,神色有些复杂的审配走了进来,林凡知道,他心中等待的消息,已经来了。不论曹操怎么处置他的父亲和弟弟,都不会进行掩饰,袁绍这边要知道消息并不困难。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刚想要说话的审配,被林凡这话一挤兑,竟然不知道要说啥了,因为他带来的确实不是好消息。
审配讪讪一笑,他哪里会劝人去,袁绍却因为他和林凡关系交好,让他前来相告这等噩耗。
“父亲被曹操处决了吗。”林凡的语气说不出的平淡,审配听着有些担忧,不过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
林凡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就应该是自杀的吧。”
审配一惊,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我自己的父亲还能不了解么……”林凡苦涩一笑,低下了头去,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眶中涌出晶莹的泪花,林凡长这么大,哭过三回。第一次是母亲去世,第二次是老师去世,而这一次却是父亲,每一次都是让他疼到了心里。
“父亲对我从小就很严厉,他是将我当做林家家主来培养的,一直对我寄予厚望的父亲,恐怕怎么也无法相信,是他的儿子将他推向死亡吧,这人世间……哪里有这种大不孝的孩子啊。父亲一生为了家族而忙碌,不论他所行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对自己的两个孩子真的很好,可偏偏我却是让他最失望的那个。面对被激怒的曹操,父亲的唯一选择,也只有自尽而已,只有死了,才能让曹操没有理由对林家出手,才能保住弟弟的性命。”
林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泪水依旧挂在他的脸庞,不过林凡却不予理会,他直视着审配问道:“我那弟弟,是否无恙。”林凡虽然猜到曹操不能对林跃动手,但还是问了一句。
审配点点头,回答道:“听说投了曹操,在他手下当一名亲卫……承平,不知道可否将你的弟弟招揽过来,主公定会好好待他。”
招揽?林凡心中有些悲戚。“不可能,童儿一定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又怎么会投效主公。他理解父亲的心意,所以不会向曹操报仇,但他的愤怒很憎恨,一定会对向我的。兄弟相残……这世间的大恐怖之事,我经历的还真是不少。”林凡说的平静,审配却听出了他的自嘲,所幸的是林凡没有自暴自弃。
审配不会劝人,在传达了消息之后就告辞离开了,最起码他还懂得,这个时候的林凡需要安静。审配与林凡相交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他知道林凡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