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绍和曹操在官渡口相争到紧要关头时,身处后方的林凡迎来了一位紧要的客人。此人不过是文丑帐下一名普通都统,平日在邺城中,又是有名的游侠儿,林凡都和他见过一面。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名游侠儿竟然是曹操埋在袁绍军中的秘探。
曹操此人,隐忍太深,而此番宁愿暴露这个密探也要联系林凡,可见他必然是有所图谋的。栽赃嫁祸,还是劝降……自己应该进入了曹操的视线范围内,以他惜才爱才之心,这不为过。
林凡猜对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收到的是用布锦书写的书信,而这字迹不用看落款就知道,是他父亲的。
林凡闭着眼睛思虑了片刻,随后脸色沉肃的问向那个密探说道:“曹公总不会做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利用一位没有任何官职在身,没有投效任何势力的老人来威胁我吧。”
“林校尉说笑了,曹公乃是英雄人物,怎么会做出这等卑劣手段,他知道林校尉许久没有回家,一定想念家人,所以才命我给您送了这封书信。呵呵,令尊一定时时刻刻担心着林校尉,否则的话,他在书写的时候怎么可能掉了泪水,沾湿了这布锦。”林凡听到这里,他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流露出的光芒竟然让这密探打了个寒战。
“说出你要传达的话,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你若在我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恐会惹人怀疑吧。”
这密探才想起来,林凡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忽悠住。当初在邺城,林凡还没有得到袁绍赏识的时候,就敢和文丑对着干,这种胆魄怎么能轻易屈服。可笑自己真是和这群游侠儿呆的久了,脑瓜也不灵便了。
“林校尉,吾主曹公乃是胸怀天下之人,知人善用,而袁绍其人想必林校尉心中比我还清楚,哪怕在他身前犯下一个小小的错误,他都会记恨在心中。曹公也承诺,假若校尉相投,他必然虚席以待,也会为林家宗亲谋一个好出身。”
林凡点点头,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摆了摆手让这密探离去。“曹公的意思我已经知晓,我也会好好思量,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惹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名密探离开了,不多时关岚走了进来,林凡见到关岚,立时笑着说道:“看来,最关键的,还是要靠曹操来帮忙,只不过……这件事情以后,我林凡就要被骂做无情无义之徒,无情无义……倒也是准的很。”
关岚听见林凡在那边自嘲,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话该从如何说起。关岚和林凡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他已经知晓林凡的梦想与才华,他更知道林凡绝对不会因为外事而放弃心中的执着,哪怕遇到的事情有多么恐怖,多么难以抉择。
不过,自己依旧会紧紧跟随,他想要见一见,林凡会怎么缔造一个太平的盛世。老有所依,幼有所学,穷有所保,工有所报,这将是……怎样的繁华啊。
且先不说林凡这边在思考如何布局,才能利用这次对他的招降,为自己创造机会。
曹操这边已经完全从临河营寨中退了出去,至于粮秣早已经在前些天的时候就运走,袁绍占的只是一个空营。袁绍很想追击,但他不敢,因为乐进率领的这支虎豹骑,他无法忽视。
高览的一万多名步卒,加上数千骑兵,仅仅两个来回就被打散,整个阵容被分割成了无数块,索性的是乐进并不打算谋划高览的性命,而是率着士气如虹的虎豹骑,继续向深处突进。袁绍的中军由于支援前线作战,面对乐进,更是毫无抵抗能力,若非淳吉率着将士拼死作战,乐进担心被袁绍其他军队包围,很可能直接尝试能否斩了袁绍,或者断他中军帅旗。
从右至左,从东到西,袁绍数十里的连营,被乐进很干脆的插了个对穿,审配和颜良、高览这三员将军,也只能望敌兴叹,目送着这群虎豹骑遁入远方。不是他们不敢追,而是不值得,虎豹骑阵容完好,士气高昂,你敢追他们就敢回头打你。
袁绍此时在营中气的哇哇大叫,他从独自掌军以来,第一次受到过如此大的败阵,甚至可以说是耻辱。曹操的虎豹骑在他军营中来去自如,这简直就是当着全天下的面扇了他好几下耳光,而且还是带响的。袁绍双目赤红,简直快要失去了理智。
恰好此时,文丑率轻骑赶到了。
“追!追!给我追!”袁绍一口气说了三个‘追’字,可见他的心情。文丑更是立功心切,见袁绍发话来,也不待其他人如何言语,吆喝着手下五千轻骑,直接渡河追击曹操去了。当审配等人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两刻钟了。
“主公!万万使不得,文将军武勇,但此去没有后军支援,文将军很可能陷入曹操包围,他手下不过五千骑军,如何是敌人对手!”
高览的话让袁绍顿时手脚冰凉,虎豹骑的威势他是见过了,这才想起来,文丑个人武勇还可以,统军那就是稀里糊涂,让他们去追曹操的青州军和虎豹骑,这不是羊入虎口,这不是茅厕里点灯笼——找死么!
“传令!传令!立刻整军渡河,到官渡。高览,颜良听令,你二人率七千骑军,务必追上文将军,助他一臂之力。”
“主公……”高览偷偷拽了拽审配,躬身说道:“诺!”审配无法,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
这种时候的袁绍,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审配的建言,幸好有高览将军,他为人谨慎,应该不会有问题。曹操大胜一阵,这个时候下令追击,实在愚蠢的可以……哪怕郭图都看的出来,不过他闭目不言,也不参与这营中商讨。
颜良和高览很快就点好骑军出发了,此时袁绍也清点好了方才营中的伤亡,一万有余。看的出来,曹操军并非是为了杀敌而来,更多的是一种威慑,或者在袁绍看来,是一种对他的毁辱性攻击。
将近万骑的狂奔,非常壮观,卷起的尘土可以高高遮蔽天空,好像能够掩盖太阳,马蹄下剧烈的震动,哪怕数十里外都能感觉得到。颜良和高览没有任何时间休息,文丑很可能已经和敌军接触,如果再慢些的话,恐怕那几千骑军就要有覆灭的危险。
高览生性谨慎,但在大局当下,也是迫不得已。
骑军奔袭了一刻多钟,高览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再向前不远处就是官渡口了,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作战的迹象,这个文丑总不能率着几千骑军就是攻城拔寨吧?高览示意全军停驻,颜良疑惑不解的看向高览,不明白他的用意。
“颜将军,准备撤军。”高览观察到周边的密林,心头忽然一跳,他想到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颜良有些不明所以,他们的任务是协助文丑,突然退军的话文丑怎么办,那岂不是让文丑白白牺牲在这里?颜良刚刚想要说话,从不远处的密林中,无数的弓弦颤动声传来,紧接着头顶‘嗡嗡’巨响,无数的箭矢从天空落下,顿时将他们所处的地方射成了马蜂窝。
惨叫声突由的响起,颜良和高览仗着武艺高强,勉强将箭矢拨落,保证自己不被伤害。高览心中哀叹,他猜想的果然没错,可见到颜良,他还是一脸朦胧的样子,急的高览抓住他的衣襟吼道:“颜将军!还不撤军更待何时!”
颜良心神一震,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下令撤军。可这时候,一队全身黑色皮甲的骑兵,举起了长刀,狞笑着,张牙舞爪的向这群已经慌乱的绵羊扑了上去。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被无情的屠杀着,高览和颜良几乎已经绝望了,只能带着残兵顺着小路逃跑,袍泽的尸体铺满了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啪嗒——’袁绍手中的马鞭不知道何时掉落在地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两位爱将,整整七千名骑军,竟然只逃回来五百多骑,袁绍只觉得胸口发闷,险些喷出鲜血来。
“文丑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你们没有发现文丑,反倒是被伏击了!”袁绍咆哮着吼道,颜良负罪低头,他也不明白其中细节,死里逃生让他现在心脏还‘嘭嘭’直跳。
反倒是高览,立刻抱手说道:“主公,末将以为,文丑将军与我们走的不是一条道路,他应该是被曹军半路诱走到其他地方,而我军还以为文丑将军是顺着官渡口而去,所以这才被曹军所伏击。这……分明就是针对我等的毒计啊!”
想明白的袁绍,身形一晃悠,险些栽了下去,幸好被淳吉给及时扶稳,并且抚着袁绍的后胸,帮他顺气。“主公,曹贼狡诈,不能以常理度之,不如将林校尉唤回来吧。如此我军尚有十万兵力,完全可以灭了曹操。望主公保重身体,以天下为重啊。”
淳吉说了半晌的话,袁绍的气终于顺了过来,这才吩咐左右说道:“去,让后军的承平尽快赶来……告诉他,破了曹操……封冀州别驾,代掌沮授所部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