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秦无病看着神采飞扬的武论尊，心沉到了底：两目失明；体内两只忘忧虫在时刻不停地吞噬着武论尊的精神力，而与此同时，英雄散的药效又支撑着武论尊，不让他倒下，更带给他不正常的亢奋情绪。秦无病强颜欢笑道：“武大哥，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武论尊哈哈一笑，挠了挠脑门，说：“小秦，咱们之间就别说这种没意思的话了。马上就要搭档上场玩命了，我得告诉你实话：我已经看不见了，好在神识还在，场上情况大概还有点把握。不过我的神识是药催的，什么时候药效没了，我就得死了。”

　　秦无病心里一紧，看着脸色潮红、双眼无神的武论尊，安慰道：“不会的。就算药效过了，也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武论尊边挠头边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情况我最清楚。与其变成虫人生不如死，倒不如干脆一死了之---奇怪，我的脑门今天怎么这么痒痒？”

　　“可是你的女儿呢？”秦无病问道。

　　武论尊的脸上浮现阴郁之色，但转瞬即逝，“放心吧，我已经把她托付好了。我死以后，凭着以前的积攒，还有这次的收入，足够她长大成人了。她总有成人那天，总有靠着自己生活的那天，我不可能陪她一辈子！”武论尊哈哈笑着，两行清泪已经滑落，为了掩饰，他拼命挠头，甚至把额头都抓出一道血痕。

　　秦无病心头升起一股暖流，武论尊不怕死，因为他知道他的死能换来他女儿的生。而他秦无病呢？人间的亲友已经死于死寂之风，变成了滋养神树的能量。自己侥幸活到现在，也多亏了有武论尊的照顾。既然孔成看自己不顺眼，非要杀掉自己而后快，那么死就死吧。至少他秦无病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也知道自己死时身边有谁在。仅此一点，他就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得多了。想到这里，秦无病大声说：“好。武大哥，你说咱们俩怎么个死法儿？”

　　武论尊仰天长笑：“小秦，这话说得痛快！没想到你我居然有幸能决定自己的死法儿，就冲这一点，我这辈子总算没白活，你这个朋友总算没白交！咱们要死，也是死于战。一对鬼目冰蝶，咱们怎么也得弄死至少一只，才能死去。要不然会被那些家伙看扁了咱们！”

　　“对！尤其不能被钢骨看轻了咱们。只是我现在已经发不出灵力了怎么办？”

　　武论尊听了这话，居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如此之大，笑得如此之开心，以致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秦无病受他传染，居然也笑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灵力---哈哈---发不出来了？哈哈---那你可惨了---上了场---哈---你就只能跑了---哈哈---幸好有我在---哈哈---我可以打出灵力。”武论尊捧腹大笑。

　　“是呀---呵呵---不跑不行---反正我以前也跑过---呵呵---还记得我第一次上场吗？”

　　“记得记得---哈哈---真丢人呐---我的情况也不太好---哈哈---你猜怎么着？哈哈---”武论尊笑得都快背过气了，半天才喘匀了气，“我已经瞎了---哈哈哈---”

　　“那你---你---看不见敌人---怎么打？呵呵呵呵---”

　　“我用鼻子闻呐哈哈哈---”

　　“我有眼睛---可以帮你看---再告诉你一个事吧---呵呵呵---我的腿也瘫痪了，跑都跑不了！”

　　武论尊笑得都快疯狂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太妙了---我背着你。”

　　秦无病指着武论尊，武论尊指着秦无病，两个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上了场以后---”

　　“我当你的眼---”

　　“我当你的腿---”

　　“咱们一起杀冰蝶！”

　　“这么多角斗士里，大概就属咱们俩最酷了吧？”

　　“大概干嘛？就是最酷！”

　　“那咱们上吧？”

　　“上吧！”

　　秦无病骑到武论尊的背上，两个人同时停住笑声，武论尊低声道：“小秦，最后我恳请你一件事：如果我药效没了，马上杀了我！”

　　秦无病一点头：“放心吧。”

　　“千万别手软！”

　　“保证干脆。”

　　办公室里的罗大头低声嘟哝着：“干嘛笑得这么开心？”

　　孔成接口道：“可能已经吓疯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微笑。罗大头冲着铁断说：“铁断，对于鬼目冰蝶这种生物，你了解多少？”

　　铁断略带些惭愧的回答：“属下一无所知。老板您想必知道，能不能给我讲讲？”

　　铁断心里明白，罗大头这是明知而故问，目的在于显示自己的博学多闻。既然老板打算显示能耐，自己这当下属的当然要配合：就算知道，也得回答不知道。更何况铁断对于冰蝶这种生物还真是知之甚少，因为冰蝶很少能在角斗场里出现，而且这次还是公母一对。

　　罗大头指着孔成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还得烦劳孔家主给我们讲讲，以开钝塞。这左岸城中，要论博学，谁也赶不上孔家主。”原来罗大头有此一问，是想暗捧孔成。

　　孔成矜持地微微一笑，回答道：“罗先生这话太客气了，别说是您，就算是铁断，对于冰蝶这种东西怎么会不了解呢？本身并不经打，如果用灵力打实，有个七八下就能要了它的命。可是冰蝶是冰属性的生物，能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冰膜保护自己，更加上冰蝶在空中飞舞不定，如果不是正对着它们的攻击，很容易被那层冰膜滑开而打空。所以对付单只冰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始终攻击一处，只要能在冰膜上打破某个地方，就好办了。”

　　罗大头赞叹道：“好！说得真清楚，不愧是孔家家主。”

　　铁断问道：“您说的这是对付单只冰蝶，那如果是一对冰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