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世间的一切都看作了小爱,理应舍弃,或许连证道这件事在师弟眼中也是之事。
可是人非草木,怎能无情?
“以人身窥天道,若无情,又有何意义。”温清神色变换间轻抬手指向了天。
“无意义,那便是意义。”纪白淡声背手而立,一身洁白的法袍,被山顶的风吹的飒飒作响,飘逸的飞舞。真的恰似那画中的仙人。
温清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意,他喜欢了纪白那么多年,他未变,可是纪白已经越来越接近他所修的道了。
原来他还可以说服自己,和他论道时长篇大论,神情激愤的纪白是有情的表现,而如今却不能了,因为他已经能如此冷静。
“师兄。”纪白转而望向温清,清冷出尘的眉眼,带上了一份郑重,他淡声道“若我以身证道,师兄便将我的灰烬散漫这片地方吧......”
温清被这句话彻底噎住,半天喘不过来一口气,缓了半天才赌气般的顺着他的说法,说下去了。“最好别死在上清门,我可看不过眼。”还没想着怎么飞升,就想着怎么陨落了,像什么话!
但是这样打趣之后,温清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他看的开,既然没法当道侣,总归还是可以当朋友的,更何况他们还亲如兄弟。温清叹了一口气,还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也不用挣扎。
“恭喜师兄,境界更上一层楼。”纪白看了一眼温清身上的气,嘴角的弧度稍缓。
“哈哈哈,小心哪天我就超越你了。”被叫了那么多年师兄,修为却怎么也比不过,这怎么能行。
温清修逍遥道,当然拿得起放的下。况且,他根本不相信,有谁能让师弟这样明镜一般的心,染上尘埃。他没有得到过,别人也没有,又有什么失望的。
.....
已在悔过崖面壁的时长一个月的林星辰依旧没有走出心魔,他眉头紧蹙着,头顶冒着涔涔汗液,呼吸粗重的喘息着。
纪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林星辰,眉头一簇。
纪白轻挥了挥宽大的衣袖。
一阵风起,林星辰未系好的腰带从一边卷起,飞快的打了个结,勉强整个着装整齐了。
这样的变化,让林星辰短暂地从情欲重缓过了神,他挣扎着打开了疲惫的眼帘,眼神还未聚焦,就望向了那肌肤如雪光萦绕一般的仙。
“纪白......”
纪白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我还没满足你吗?”林星辰一向冷冽的嘴角带上了一抹轻佻的弧度。
纪白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令林星辰如坠冰窟的字。
“混账!”
深陷心魔的林星辰, 灵台瞬间清明了许多,这两个字如春雷般轰轰作响,浮荡在他耳边, 缭绕不去。
他轻眨了眨眼, 脑子还没转过来,双腿便已经如灌了铅一般, 磕在了地上, 激起了一片尘土。
“师.....师尊。”林星辰声音颤抖, 面色更是直接苍白了下去。
他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懊悔在他心中漫溢, 可是他着实不敢抬起头, 不敢去看师尊失望的表情,更不敢让师尊窥见他的龌龊。
“师尊?”纪白唇齿间咀嚼着两个字,声音飘忽不定,林星辰的脊背颤抖地像筛子一般。
什么都行,他就怕师尊再也不理他,更怕师尊不再要他这个徒弟了。林星辰的眼眶一下便红了起来,呼吸滞涩。
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纪白的声音很平淡,嘴角却讥诮的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你真的有把本尊当作师尊?”
林星辰沉默不语, 紧握的十指抠出了鲜血。
师尊当然是他永远的师尊, 是他对师尊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若他说出来, 恐怕逐出师门都是轻的。尤其是他在梦中对师尊做的那些事....更是乱了伦理。
林星辰嘴唇翕动着想要辩解什么, 可是双手颤抖着垂在身侧,直到他用力紧紧攥起,才勉强抑制住。
他是真的怕。
纪白微垂下视线, 冷冷地看了现在甚至比他还要高的徒弟几息,翻手一挥,那个逆徒便跪着拖行了数十米,又在离他三米远处停了下来。
“不过关了一个月,竟敢直呼本尊之名。”纪白冷哼一声,而后又道“你是对本尊有何不满吗?”
师尊正凝视着他,声音中充斥着怒气。不过林星辰却没有被吓到。
什么?
听到这些话,真的有瞬间回阳救命之感,林星辰愣愣的抬起一张脸,看见了师尊的表情后,才又压低了头,嗓音哑声道“不敢。”
师尊他竟然,难道没有发现吗?没有发现自己正在亵渎他。明明都已经那么明显了。
他又偷偷地仰起头,看向身姿修长纤细的师尊,那清雅淡然的脸颊上,如远黛一般的眉轻拧着表露着他生气的心情,但却不是厌恶的。竟然真的没发现。
没过多久,林星辰便想通了,他的师尊向来不带烟火气,想来不知道这种事,也实属正常。
师尊,他定然没有破过纯阳之身吧。想到这件事,林星辰心尖便猛的一跳,下一秒额间便又一凉,心也跟着平静了下去。
那出尘的仙人,指尖带着一抹凉意,点在了他的眉心。
“我观你之气,阳气有损。”纪白淡淡道,轻拧起眉,他从来没有来过悔过崖,没想到这里阴气这么重吗?
“......”林星辰是心里有鬼,不敢直视这样澄澈目光地垂下了眼。
纪白用冷淡的目光扫过林星辰周身。
“出去后,先去找你青黛师叔。”虽然很生气林星辰一见到他那没大没小的样子,但是显然他更担心徒儿的身体状况。
纪白浅淡的声音落在这气氛诡异黑暗的悔过崖,似是真的被气到了,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人影。
只留下了一身冷汗的林星辰。心中一片万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