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在温暖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潮湿水汽,
我会倚着书桌浅浅入睡。
木子曾经笑我不懂得享受,明明躺在软绵的床上更加舒适,
我却喜欢靠着那又硬又冷的书桌陷入梦境。
明亮的光线穿透那些纷纷扬扬,如同杨花般的灰尘,
落到我和她的身上,舒服的让我不禁眯了眯眼睛。
她缩在宽大的摇椅中,“咔嚓咔嚓”吃着饼干,
手中的书页轻轻翻动,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
遇到好笑的情节,会笑出声,
却担心吵醒我,而使劲捂住嘴,糊了自己一脸饼干渣。
其实那段时间我极浅眠,随便一点声响便会扰得我睡不着。
我便趴在书桌上,悄悄抬眼打量她。
灿烂到极致的阳光洒落一地,为她度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朦胧得不真切,眼眶干涩的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在迷迷糊糊中沉沉浮浮,思绪混乱。
一睡便是一下午,醒来时已是黄昏,
天气微凉,她不知何时到了床上,
蜷缩成一团,微微张着嘴,鼻翼轻微扇动。
鼻尖有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额前的碎发凌乱,
像只猫似的。
张牙舞爪,安静温顺。
那是我一生中,最记忆深刻的场景。
尽管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
我的厨艺依旧糟糕的无可救药。
简单的三菜一汤,我却仍闹的厨房鸡飞狗跳。
挂断熟识的那家外卖的电话,束手无策的看着一地的狼藉。
我忽然一阵心慌,像尾缺水太久的鱼,
失掉了氧气,干渴绝望,濒临死亡。
眼前一片花乱,
看不清前方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跌跌撞撞冲向客厅,阳台上摆着她前不久买回来的几盆叶肉肥硕的多肉。
她说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几乎是一下子跪倒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撑着地面,
艰难的抬起头,
担心她着凉搭在她身上的薄毯,被随意放在沙发角落,毛毯上蓝色的机器猫正咧着大嘴朝我笑。
她蹲在地上,漫不经心的伸出手去拨弄着叶片。
黑色的长发随手扎成个马尾,恐怕连梳子都没有用,
乱糟糟的,有几绺不听话的头发滑落下来,落到雪白的脖颈上。
约摸是听到了声响,她转过头来,忽的冲我一笑。
她的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便会弯成两道月牙儿,
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嘴角愉悦的上扬,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心在一瞬间,奇迹般的安定下来。
我慢慢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伸手整理好她披着肩膀上的外套。
“我又搞砸了,今晚只能吃外卖了。”
她歪着头,乖乖的,带着刚睡醒的不自觉的鼻音:“啊,那别忘了……”
“我已经让他帮忙带抹茶蛋糕了,不过等一会儿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自然地接过她的话头,语气熟练地像多年老友。
“知道啦!”……
后来,
我也喜欢上了深夜,
借着那微弱的灯光,
顺着小巷慢慢地走,
只是,
你再也不会牵着我,
说,
小心摔跤。
木子,
你离开的第三年,
今天依然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