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原本定在十二月初的合评会一拖再拖,安排到了一月下旬。
自从左相朴英规被贬官,虞姬就感到隐隐不安,谁也无法预料到这三个月内会发生什么变故,她只能更加勤奋地练习。
亭子里,一个女子翩翩起舞。
朱红色的纱裙,曼妙的舞姿,她手中灵巧地舞着一把刀,嘴角一抹笑意。箫声迎来音节的转折,女子手中的刀也随之一转。
凌厉地朝正前方挥去。
王郁“停!”
箫声停住,王郁郁闷地看着虞姬挥刀的方向,再一次指出她的错误。
王郁“这里该收回来,虞姬。”
虞姬神色有些怪异,抿着唇将刀默默收回,有些抱歉地看向王郁。
虞姬“我知道了,再来一遍吧。”
王郁“还来?我都陪你一上午了,你看看,嘴皮子都吹破了。”
王郁花容失色,忙把手中的乐器放下,一边指着自己的嘴唇,控诉她是如何压榨他这个优秀的乐师。
虞姬看了眼他凑过来的脸,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局促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舞刀。
虞姬“那算了,不麻烦你了。”
王郁“想来夫人也已备好了饭,再等着我了。”
王郁看了眼天空正上方灼眼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点着头说道。
这话一出,虞姬便有些坐不住了。
虞姬“夫人?你有夫人了?”
她问得有些仓惶,复杂的情绪没来及隐藏在急迫的问句里,引来王郁探究的目光。
王郁往后倾了倾身子,好像要把虞姬脸上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似的,他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却反问起虞姬来。
王郁“你好像很关心我的家庭?”
虞姬面露惊慌,自知莽撞。
虞姬“也是,你这个年龄有夫人也不奇怪,我就是好奇问问。”
她避开尴尬的话题,为自己一时冲动而犯蠢问的问题找了条退路。
王郁忽然爽朗地笑起来。
王郁“确实有夫人,不过不是我的,是我父亲的——也就是我的母亲,虞姬姑娘,你听明白了吗?”
他脸上挂着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狡黠的神色和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竟也不显得违和,反倒让书生气的他更生动起来。
虞姬这才反应过来王郁有意逗弄他,本该气恼,又偏偏晃住了神,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王郁“那我便先走一步,你也不要再练了,休息会吧。”
还是王郁先开了口,缓解了虞姬的窘迫。
虞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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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美院>
木槿虽要忙着做绣品,也没忘记自己尚宫的职责,隔三差五地也来茶美院看看账本,督促宫女。
照例,她来到放药草的屋内检查,却突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朴木槿“树儿?你怎么在这?”
木槿很是惊讶,解树上次说来宫里当差,却未提及是在茶美院,而她这两月也未曾见过解树几面。
解树深深地叹口气,四下看了看,偌大的屋里只有她们二人。
木槿想起前两次与解树见面,都有旁人在场,今日她又是这样谨慎的模样,便走过去,将房门反锁,让她放心。
解树“小槿,这里没别人,我不想瞒着你,陛下他…恐怕快不行了。”
解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着。
朴木槿“你说什么?上月我见陛下,还是神龙马壮,怎会突然……”
木槿一时间没了想法,只觉得诧异,在她的印象里,陛下是那样永远不会倒下的人,无论是体魄还是手段。
解树“他大概是有些糊涂了,前几日莫名想起我,竟让知梦把我又带回了宫里,在天德殿里照顾陛下的起居。”
解树回想起那日的场景,摇了摇头。
解树“我不知陛下何意,所以不敢声张,也不能与你太过亲近。现在看他的气色,怕是时日所剩无几,无暇追究过往,算是予我恩典了。”
木槿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试探着说道。
朴木槿“或许……是因为你的不同。你和知梦,都能知道未来的事。”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解树,她回想一番,隐隐有些后背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陛下让她回宫的就绝不仅是普通的恩典了。
朴木槿“除了我和王郁,还有别人知道你回皇宫了吗?”
解树“那天碰巧遇到了十四皇子。”
解树抿了抿唇,再无别人了。
朴木槿“那便好,今日这些话就当忘了,不要再提了。”
不知为何,木槿心里升腾起不安感,婚期越来越近,可这宫里,似乎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