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片刻,祈雨祭立即开始。
王昭接过净瓶,不再自卑,反而连气场都变得英锐凛然,他按照礼仪,将净瓶中的水洒向众生,绕城三圈,一路上满是虔诚的跪拜与祈祷。
最后一圈了。
王昭在心里默念着,压力微增。但他心里很清楚,并非通过祈雨祭求雨,而是把祈雨祭做到下雨为止,所谓感动上苍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跨过直达祈雨台的那道拱门,陛下等人望见他的容貌,皆是一惊。
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压压的一片在酝酿着什么,燥热的空气中吹来一丝丝凉意的风。
木槿抬起头,看着这变化着的天气,只觉得额上突然传来一滴湿润的凉意。
朴木槿“…下雨了?”
夹杂着惊诧和喜悦,木槿有些不可置信。
雨一滴滴从天空中落下,砸在更多人的身上,片刻功夫后,密雨骤来,薄薄的雨雾将万物变得朦胧,却遮不住人们的欢呼。
这一场久违的雨,悲喜参半。
王昭走上祈雨台,受到陛下的嘉奖,而陪同陛下的刘氏却将头扭到一边,怒目瞪着尧,眼神里有失望有不甘。
而背后帮助王昭隐藏疤痕的人,此刻正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木槿欣喜地伸出手去接这凉丝丝的雨滴,只是突然心头一颤,传来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木槿强忍着抬起头,眼前还是这个熟悉的皇宫,可好像又有了什么不同。
不过很快地,这种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
木槿捂着胸口,心情却没有刚才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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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美院〉
这场雨一直到夜晚都没停,雨滴声落,昭示着这次祈雨祭的极大成功,陛下龙颜大悦,下令择日大赦天下,宫女们可以返乡探亲。
茶美院里,此时众人已歇息了。
木槿趁着人少悄悄过来,本有些话要和解树说,不料却意外看见了王昭,他也是来找解树的。
木槿下意识躲了起来。
不一会,便听见屋内传来二人的谈话声,奈何木槿离得远,听不太真切。但很快,王昭就出来了,或者说,是被解树劝回来了。
待他走远,木槿才从暗处出来。
朴木槿“树儿,是我。”
解树借着油灯的光看清了木槿,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解树“怎么这时候来了?”
解树把房间里的蜡烛点燃,顿时明亮了许多,可灯火之下,却照不清解树脸上的表情。
朴木槿“我还在想留下十多年的疤痕怎么就不见了,不过看到我们树儿,我也就相信这么一回事了。”
木槿刚开始也只是猜测,但既然在茶美院看见王昭,猜测也自然而然得到证实。
不过解树却并没有很开心。
解树“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只是一种可以遮暇的面霜。”
她强撑着精神,眼中却无神。
木槿看出她的心绪不宁,又或者说,木槿感同身受,这种无缘无故的不安,从祈雨成功的那一刻开始,一直伴随着她到现在。
朴木槿“树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木槿顿了顿,问道。
闻言,解树的双眸多了些活力,她看向木槿,那眼神仿佛在试探她可不可以成为一个倾听者。
木槿微笑着,想要给她些宽慰。
解树“我和你说过,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知道这样说你不会信,但我确实知道历史的走向…”
这一次,木槿没有再打断她,也没有把这些话当成胡言乱语,而是低下头,安静倾听。
解树“前不久我跟着吴尚宫去天德殿,陛下面色枯黄,眼神混浊,我爷爷去世前也是这个状态。”
所以陛下现在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意味着不久的将来,松岳就要变天了。
木槿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新皇登基后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会把威胁到皇位的手足兄弟赶杀殆尽,当然除非这位新君主很仁慈。
朴木槿“你知道下一任王是谁?”
木槿绝对是疯了,才敢在陛下执政期间,问这样大不敬的问题。
解树“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在几位皇子之中,会有第四代陛下光宗…杀光了兄弟,极其残暴。”
这时,解树有些懊悔自己没有认真学古代史,如今却身陷囹圄。
她在祈雨台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镜像,王昭身穿华服,头戴王冠,浑身都是帝王之气。
解树“我害怕我帮了不该帮的人…”
解树握紧了双手,眼神晦暗不明。
木槿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欲言却又止,良久才缓缓说道。
朴木槿“别担心,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如果从一开始,事情就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每个人的抉择都可能会影响结局的走向,不是么,当然,这也是之后木槿才意识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