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娘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连大夫都摇头表示听天由命。而我不敢信,亦不愿信。
那时,娘亲的陪嫁丫鬟皆走的走,换的换,只余大我一年半载的慧儿和娘亲的教养嬷嬷---陈嬷嬷,其余并无一人为亲信之人。
一日,我在外做客,并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而陈嬷嬷那日也是有事回了趟家,什么都不知。只知后来慧儿所述:丫鬟传话来说白书瑶来了,本是打算用我临走前留的话回绝:娘亲正在小憩,不便见客。但不知那日她受了什么刺激,才通报便进了屋中,而后娘亲让丫鬟们出去。只有慧儿因我外出时吩咐过不能离娘亲太远,因而在门前静静候着。
据慧儿所忆:她在门前候着时,并未听到摔东西之类的声音,好似两人只在说话似的。
而后,她便见着白书瑶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她有些许不放心,便进屋去瞧。才探一个头便发现娘亲倒在了地上,而手中却紧紧攥着一本书:那正是当年爹同娘成婚时赠予娘的。那本听说他用大半年在所绘的并蒂莲在每页边角,用簪花小楷写了几月,毁了几百纸张抄录关于并蒂莲的诗词歌赋后才满意的那本书。
而后,慧儿便急着去叫大夫,可娘亲却握了她的手拒绝了。而后,慧儿一面差人去寻我,一面差人去寻爹。我是找着了,匆忙回了家,而爹,却怎么也寻不着。差人去问,才知那日他同张寒烟入宫了,一时半会回不了。才想起娘亲因近日身子不适才婉拒了。
娘亲见我回来,尽管脸色发青,却仍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她向我招了招手。待我走近,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发丝,微微道:“书书(她不爱同别人般喊我雪儿,雪雪),过来坐着。今日,娘亲便讲讲我的,你爹的,你祖父外祖他们的事。”
我点头,张了张嘴,却发现如塞了棉花般发不出声来,视线早已一片模糊。
“书书,听话,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不为何,那日,我竟莫名生出一种这将是最后一面的想法。因而,怎么都止不住。可是,嬷嬷从小教导要听从爹娘的话。故而,我便用手帕狠狠地抹去泪水,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张了张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她微微一笑,用发干到沙哑的声音缓缓道述:“你的祖母同外祖母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因而......”她的声音轻柔,宛若清风拂过我的心中的伤痛就好似一下就被治愈了般。可是,任谁都不会知晓这名女子到底经历过何事才会如此。
“后来,在我有了你兄长后,你的大伯(就是你爹爹的表兄长)给了你爹一名女子,就是张姨娘。其实,她才来时我们的关系很好,常常一同听戏,一同绣帕。可是,在她有了雨昕后。一次她说要带我去听戏,我便陪她去了那个听戏的高楼处,可是,当我搀扶她下楼时,不知为何,她便滚了下去。”
“而她醒来时竟说是我将她推了下去,而后,我便被禁足。”
“那时啊,我整日整夜地跪在他们门前,可是他却从不理会。没几日,张姨娘便查出又有喜,后来一日,我便晕了过去,才发现有了你。
可是尽管如此,你爹从有了你直至你出生之时都没见你一面。那时我便知道,我们之间有一道难以缝合的缝隙了。
后来,便无喜无悲,似除书书你外再无其余能牵住我的羁绊了。
自从他没管我,还屡次因她伤我时我便明白,他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