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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声般若

美智子身披宽大的丝绸浴袍打开衣柜。琳琅的绸缎绽放着华丽的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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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却取出了那件最素雅的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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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镶边的束腰长裙,勾勒出匀称的身材,裙底点缀点点浅蓝,宛如孔雀的轻羽。两束乌黑的发辫飘逸在脑后,上挑的蓝色眼影,好似高贵的孔雀,淡雅却又不失精致的发饰垂在额前,愈发衬出她的美丽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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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情雀艳若翠仙,飞凤玉凰下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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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天色即晚,她手执折扇就欲出门。却回头瞧见桌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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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疑惑,却小心翼翼地拿起叉子,一口口吃了下去。罢了放下餐区,仔细地整理嘴边的面包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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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来到庄园门口,已有十几个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旁交谈着,唯有身材高挑的夜莺小姐,带着华美的尖嘴面具,长裙如囚笼般将她罩住,冷漠地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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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的游戏,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成为一只变色龙,无论是捕猎还是逃生,都能神不知鬼不知地进行。唯有她和裘克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称号,穿戴得十米开外依然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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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晚,为了晚宴,所有人——无论情愿或不情愿,都穿上了最好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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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艾米丽身着浅蓝色长裙,一直盘着的长发放了下来,正带着矜持的表情让斯文的律师吻她带着蕾丝手套的手,身旁的艾玛似是不习惯把腰束紧的礼服,正有些不适应地抓着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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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塔也一改往日的风风火火,提着裙子笑意吟吟地听着把西装揉得皱巴巴的奈布抱怨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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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里奥被捆在紧紧的灰色礼服中,正一脸不喜地跟班恩聊天,而班恩并没有比他好多少,稍小的西服紧绷在他壮硕的身上,再配上一颗毛茸茸的鹿头,就好像他的衣服是从一个比他瘦小很多的人身上偷来的一样。幸运儿似乎在对着他吵嚷着什么,听起来像是“这已经是我能买到的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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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深蓝色裙子,简约却不失成熟的海伦娜正在跟特雷西交谈,后者穿着浅黄色裙子,摘下了长年戴着的护目镜和脏兮兮的帽子——美智子放在发现她的眉目竟是如此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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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瓦尔莱塔坚定地维持着她原本的装束,身缠密密麻麻绷带的古怪蜘蛛,正挥动着她的前爪大声演说着——“我是不会穿上这么愚蠢的东西的——哦不会的——先生,你要知道——绝不——”旁边被她逮住的冒险家一脸苦相地频频点头,一边不停地望着手中的书,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马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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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维和克利切在另一边聊天,他们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连脸型都是如此的相似,就好像一堆孪生兄弟一般难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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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真正想见到的人呢?她有些焦急,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用扇子遮住脸庞悄悄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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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微微一笑,从屋后向美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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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地晚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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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巧合,身穿白色西装的绅士和白孔雀般的小姐不谋而合,他抬起她的手轻轻一吻,“美智子,你好美。”他摘下了面具,如大理石雕的面容棱角分明,漆黑的眼眸深情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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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牵起美智子的手“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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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美丽的小姐们,若是我能够跟你们跳上一曲,我将不胜荣幸”他挂着优雅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显出略带恭维的轻快深情,煞有介事地看着聚在一起的小姐们,“还有您,莱利先生,我不愿跟您说话,因为美丽的小姐们总想着围着您。”他转过身,摆出欢喜和假意的厌恶看着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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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如旋风一般刮走了,留下咯咯笑着的小姐们和同样露出被恭维的满意神色的律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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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巧地溜过一组组的人,所到之处无不笑声阵阵,他优雅而又俏皮,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欢喜神色,就像穿梭在舞会中的迷人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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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含蓄的东方长大的美智子自然不知这西方土地上奔放而虚伪的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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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快贴到夜莺小姐身上了———她不快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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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他真的这么做了,面色冷漠的夜莺小姐在被他夸奖了一番后脸色竟然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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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裘克,你来了!”他突然对着一个方向热情且夸张地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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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他摘下了假笑的面具,终于脱下了健壮的小丑服,矮个子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面色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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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夸赞了美智子一番——按照惯例,随后愉快地和杰克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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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们的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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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先生,真的无从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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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小姐们,”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大家的夜莺小姐这时开口了,声音里有种不容质疑的坚冰似的感觉。“请大家过来站好,我们的客人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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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大家都熙熙攘攘地移动了起来,求生者们分成两排站在监管者们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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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我说,这个讨厌的人到底会不会守时?”“或许他压根不知道有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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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直在仔细观察的佣兵喊了一声“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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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靠近了,上面似乎放着沉重的货物而并非人类,车夫不情愿地跳下车向夜莺小姐鞠了一躬,随后如释重负般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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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随后,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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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巨大的,火红的触手灵巧地掀起帘子攀了出来,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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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们脸上在瞬间都变成了惊骇,就连最冷静的杰克都似乎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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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缓缓地出来了,随后整个人——不,你甚至不能够说他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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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黄色披风下只有一具章鱼的身体和章鱼的头颅,两只强壮的手从黄袍内伸展出来,背上背着神秘的架子,似乎像法术留下的痕迹。应该是腿的地方触手盘踞,就像是蠕动的巨大蟒蛇一般可怕且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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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们静得大气都不敢出,祭司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恐慌,而美智子似乎闻到了一股海风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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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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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这是我们的新监管者——黄衣之主哈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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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章鱼缓缓地鞠躬,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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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夜莺小姐表现出了良好公事公办的平淡态度,大家也只能尽力摆出一副假笑,似乎没有人愿意上前与他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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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走吧,去宴会厅……”夜莺小姐率先领着哈斯塔走在最前面——这令众人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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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感谢上帝……”班恩哀叹到“我快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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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智子不禁再次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的杰克——也没有等很久,为什么要提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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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狡黠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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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大厅散发着奢华和腐败的气息,闪闪发光的金器和银器交相辉映,灯光和烛火合理将这里照射得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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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小姐领着哈斯塔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随意两两组合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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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小姐坐在了长桌的上首,而夜宴的主角哈斯塔自然坐在了她的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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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突然悄声对她说“看着吧,马上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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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智子正在疑惑间,律师拉开夜莺小姐右边的椅子就要往下坐,但黛儿小姐却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和他争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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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黛儿小姐,以您的资历,还不能够坐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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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资历,哼”她轻蔑地扫视着他,“别忘了,我比您先来到庄园的,莱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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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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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艾玛一脸无措地看着他们,厂长似乎也饿了,低沉地抱怨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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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贝坦菲尔小姐却一脸习以为常地拉住想要上去劝架的众人,美智子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脑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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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附在她的耳旁,快速地解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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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大家兴致勃勃地准备入席的时候,事情总会照例发生——那种陈腐得令人讨厌的英国规矩,这种事情总是要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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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次的问题解决不了,因此就吃不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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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经验的英国人总会在参加宴会前在家中吃过饭,因为他们知道要冒的风险,你会发现在这些人中间总有知情者,他们或许会提醒与他们亲密的人,但其他人……就很难说了,看看吧,美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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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智子飞快地眨眼,有些不解地思考着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远处的贝坦菲尔小姐正一脸随和地对着萨贝达先生“我不是提醒过您了吗?先生?”后者正一脸不耐烦地扯着皱巴巴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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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儿一定告诉了伍兹,海伦娜一定告诉了特雷西,厂长和鹿头一定不知道——他们的抱怨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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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蜘蛛不知道是不是知情者,依然揪住每一个她身旁的人,滔滔不绝地演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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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直静静坐着的夜莺小姐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调节,最后的结果是律师一脸不快地坐在了哈斯塔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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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其他人才纷纷入席,而到了蜘蛛那里,意外却又发生了——她完全坐不下按照正常人的体型设计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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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位男士们不得不给她找了一块奇大无比的垫子,以便于上她能够安稳地立在餐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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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大家终于坐下来的时候,那些老老实实落入圈套的家伙脸色铁青,似乎恨不得把面前的盘子给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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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夜莺小姐又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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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别啊……”佣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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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请允许我率先欢迎新来的监管者——哈斯塔!”她举起身前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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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的脸色五花八门,看起来就像一出精彩的舞台剧,那些面色冷静之人,无不经历过了有素的训练,而那些面露不快的人们,必定是所谓的——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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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风俗吗?倒还真是有趣!美智子轻轻笑着,举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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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缓缓流动着,优雅而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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