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岑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只是被白布笼罩着的人。
张真源的尸体被摆放在空荡的只有一张床的小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打在周边围着的那些人的脸上,她竟一时间有些不认得。
瞥见她进来,马嘉祺轻咳了一声,将屋内的人都招呼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也没正眼瞧她。
他们对姜岑是有怨恨的。
原本开朗活泼的发小和她结婚后短短几年后,硬生生地被磨累成了这个样子,饶是脾气再温和的人也受不住。
姜岑往前走了几步,将那白布揭开了些。
张真源长得好看,她是知道的,现下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掩不去。
听电话里说,是食用了过量的安眠药,发现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除去过分苍白的脸色,就跟睡着了一样。
看着他,姜岑沉寂的心忽地悸动,紧接着席卷而上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但那种感情并不是过分的强烈,仍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纱,看得不真切。
似是厚重的塑料袋包裹在掌管情绪的神经上,有些钝痛,但来得比较缓慢,蚂蚁撕咬一般,异常的磨人。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维持到了葬礼结束。
张母过分伤痛,家里的亲戚又不怎么靠得住,张真源的葬礼是由他那几个兄弟全权负责的。
她这个顶着妻子名头的人被马嘉祺挤兑到了外面,死活不肯让她插手。
葬礼办得并不盛大,但人情味儿却很足,和张真源有些交情的人都来了。
他人缘极好,那些人满满当当的挤满了灵堂,伤痛在这个并不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要满溢出来。
姜岑在这个场合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实在是太过于冷静了,冷静到像是一个混进来的、演技并不怎么高超的群演。
姜岑安排好了那些悲痛过度的人的去路后,一人回了住处。
这个房子她并不常住,除去常年在外的出差,在这里的时间掰着手指都能数得清。
这里对她来说甚至都不算得上一个留宿的宾馆,倒是张真源好像格外喜欢,她记得房子刚能住人他就乐呵呵的把自己的东西全搬了进来。
可惜现在……
直到这会儿,姜岑才留心观察了房子的内里。
房子是张真源按照她的喜好装修的,家具的样式好多也是她家里的风格,就连窗台上养着的那几盆花都是她偏爱的那几种。
卧室并不是很大,一张双人床就占据了大半空间,衣柜里的她的衣服挂得异常整齐,没用防尘袋却是半点儿灰尘都没有。
相比她的,张真源的衣服很少,一半都是出席正式场合穿的西装,整齐地挤在衣柜的角落里。
张真源是常住在这里的,可是她把这里外看了个遍,也没找出多少他留下来的痕迹。
他当初安安静静的搬进来,现在又安安静静的搬走了。
姜岑倒了杯水,却忽然被床头柜上的相片晃了神。
在她的印象里,张真源好像总是安静的,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些内敛。
刚结婚的时候,他还会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被忙得不可开交的姜岑敷衍了几次之后就再也不问了。
那……好像不是真的他。
姜岑用手指点了点那笑得格外张狂的男人的眼角,有些怅然。
她好像对这个结婚五年了的老公……并不怎么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