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

小青龙鹤草历过漫长的梅雨季，风寒得以痊愈，天气将热，尝过簇簇荔枝花的甜蜜，抱一把筝，脚边流云飞卷寻当值的润玉去了。

润玉刚巧在青翠的万年老树下，掐诀笼起一盏萤灯，点点萤火聚在一起，摇摇曳曳，映出点漆莹黑眼底的忽明忽灭。

此时已是五更天，润玉从袖中取出一卷书，挨着梅花魇兽细细品读，如一抹凝住的月光，叫人生出不敢叨扰的念头。

远处，鹤草托着筝，遥遥望见树下人影，眉眼一弯，翡翠蜻蜓俏皮停落在青丝发间，步履轻快。润玉察觉夜风送来的馨香，抬头撞进眼底的银红纱衣，鹤草放下筝矮身对他菡萏一笑。

润玉哑然，“你不是……”旋即失声笑出，一声绽开的明朗笑声泄露了瞬间明亮的心情。拉过银红衣袖里的手，示意她坐下。

银红纱衣挨着白娟素衫，鹤草瞧着握着她手不放的润玉，道“润玉看起来暖融融的一尾龙，怎的手心却是冰冰凉的。”

润玉默不作声。

鹤草望着他的鬓角，轻轻靠近他耳边，没头没尾又道：“心思埋在心里久了，也就应该袒露袒露；不然把心里的热气给捂没了，手心也冰冰凉的。润玉，我看了你三百年，你把自己的性情藏了起来，可你这么细心的人，怎的就忘了暖自己。”

润玉眼角及几不可察一颤，垂眸一敛，几分神伤缓声道：“那日，你为何要躲？”

“咳咳咳。”鹤草一窘，“润玉可知风寒会传染，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润玉揶揄轻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当真不是怕我？”

鹤草微微错开身，清凉夜色里双颊酡红，神色镇定，“咳，鹤草是害羞了。”

瞳仁被银红纱衣投下微红的暗影，里边星光盘旋畅快，润玉挑起鹤草落在面前的发尾，指尖抚上她的眉，轻轻缓缓的气息拂在她脸上的酡红，“那这次可还躲？”

鹤草神色乱成了迷离，“那可不可以等我害羞一霎。”

润玉几分迷醉，温和绵润道“好。”

复又将鹤草揽入怀里，凑到她耳边，唇贴着她耳根道“那我数数，怕这一霎太长，等不及。”

蟋蟀声渐渐，旋旎夜风卷起飘落的榕叶漫天飞扬，树下一红一青白的身影缠绵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