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想用那张去勾搭谁吧?”一怀里搂着个妙龄少女的人开口嗤笑道。
希凛这次视线没有转过去,而是转回到商冉那里。
面色相当镇定沉稳,看不出一点受制于人、痛苦的痕迹,以沉默等待着商冉的决定。
商冉瞳孔微缩了一瞬,略扬了下颚,一把声线很是迷人,裹着一丝磁性。
“那就同边,你的左腿,还有左肩。”
音乐声彻底熄灭,眼下宽敞的房间里,十足十的安静,似乎谁若是呼吸重一点,都会打破这方平静。
其他的人都全神贯注盯着希凛,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希凛自然没有让他们失望,顶着数双或鄙夷或冷漠的视线,将嘀嗒着猩红血液的碎酒瓶,往商冉说的两个地方划拉去,褲子穿的是深色的,但隔得距离不远,因而大家都纷纷看得真切,希凛是下了大劲的,褲子被锋利的玻璃片割裂,鲜血染红了玻璃片,也很快就浸湿了希凛的褲子。
脸上血色已然在不断的失血中,褪去了不少,希凛纯畔边噙的笑,却是人就没有减太多,他手中速度不减,跟着就把尖锐的玻璃刺进了肩膀。
这一下,他挺直的脊背,猛烈颤了一颤,额头青筋鼓胀,冷汗一滴一滴滚落下面颊。
再出口时,声音已没有刚才的一半有力度。
“然后……”然后要刺哪里,希凛看着正对面坐着的商冉,那样子,就像一只绝对听话的狗,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心甘情愿、甚至像是心花怒放地领罚。
如果说划拉第一次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可能这是希凛的苦肉计,可跟着他就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刺了第二次,乃至第三次,一些人开始调整坐姿,对希凛的看法,已然在微微动摇。
抛开他做过的错事,这份敢承担责任的胆识,也够人佩服,尤其是那些作为陪客存在的人,有的试想了一下,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什么做,大概会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求饶。
见商冉一时间没有立马给他指示,希凛自作主张,将右手拿着的酒瓶转移到左手,然后在一些人的抽气声里,往右臂上划。
“停。”商冉忽然出声,不过希凛速度比他快一分,玻璃片刺进一点到手臂里,鲜血瞬间就浸出来,流下一缕。
希凛止住动作,将手臂放下。
“你的血快把这屋子弄脏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但记住,这事完不了,没有那么容易玩,不是你席麟流一点血,就能抹平的。”商冉声线起伏很浅地道。
希凛略微躬下脊背,头低着,眼睛直直看着漆黑反光的瓷面,头点了一下:“我知道,商少什么时候想继续,我必定随叫随到,不打扰各位开心了。”
说完后希凛抬头,目光从右往左,一路快速扫过去,每双眼睛都凝注了零点几秒。
跟着他转身离开,瘸着划伤淌血的左腿。
到门外,细心地反手拉上门。
隔着渐渐缩小的门缝,希凛眸一抬,就和商冉幽亮的眼睛对视上,希凛笑容忽地绽开,那是一个发自肺腑深处欢愉的笑。
商冉面容肃穆,有种刚刚出去的那个人,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的错觉。
在他记忆里,他花钱包养来的席麟,在他面前从来都非常温顺,他说东,绝对不会往西走,到现在,商冉觉得只有一种解释,可以解释清楚,那就是席麟的演技,堪比影帝级别,将他都蒙骗过去了。
但一次已经足够,触犯他的,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对方。
希凛虽然出门的,可是意外的,他没有立马就走,而是往旁边走,背靠上墙壁,他一手摁住伤的最重的肩膀,手臂和大腿,相对还好,外人看起来是严重,可他下手有的是分寸。
垂落在身侧的手臂,这会指骨悉数往内弯折着,掌心里一片血红,一根根血色丝线无声无息伸出来,在空气中飘浮游荡,突然,所有血丝掉头,往紧闭的门里刺了进去。
低头,猩红湿软的舌头探出来,沿着下嘴唇舔了一圈,希凛表情愉快地嗅着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诱人香味,口腔里唾液都不由自主开始分泌。
有丝线开始往后退,希凛抓取走丝线上缠绕的淡粉色恶意,眼睛里发光,塞进嘴中,右边脸颊被饱满实在的恶意充实得鼓鼓的,希凛嚼啊嚼,嚼碎了后呑咽下肚。
划拉出来的几个伤口,在恶意从食道坠落进肚的时候,同一时间停止流血,那些从裂开的血口里,蔓延至神经和骨骼的痛楚,一并消失得一干二净。
希凛扬起的唇角放了下去,笑容瞬息自面颊上凝固成霜。
快步走在铺陈在地的厚实地毯上,希凛脊背钢筋铁骨一样峻拔,在房间里还瘸着的那条腿,在行动点,丝毫都看不出一点受伤的迹象。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外面天色依旧透亮,希凛查看了一下时间,一点钟都还没有到,在房间里,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衣服上都是鲜红的血迹,这个时间点,来往的人比之前线,多了不少,先是看到希凛的衣服,随后才注意到他的脸,直接地看,和隔着其他媒体设备不同,更能被希凛殊色的容貌缩吸引。
一些人开始靠近希凛,神色和语气都表现得关心,问席麟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有的拿出手机,想拨打报警电话。
希凛摇头回绝,解释他和朋友闹了点矛盾,大家情绪激动,所有下手就没有轻重,只是小伤,用不着惊动警方。
刚好有出租车载客停在路边,客人一下车,希凛就两三步奔了过去。
坐进汽车,从摇下的车窗,向好心的路人道谢。
人们目送希凛,神色间隐有痴迷和沉沦。
“你竟然没有抽取那份紫色的恶意,为什么不?”这是系统在希凛离开房间那会,就想问的。
“还不是时候,商冉体内那份紫色的恶意,还没有完全凝聚成型,只是有个雏形而已。”
“上次,陆季安那里,你吃的时候,不也没有彻底成型,商冉和他有什么不同?”
“没有不同,都只是恶意的载体而已,但我这次想让它再长一会,完整的,吃起来,会更美味。”这就是根本原因,不是希凛不想,只是在他看来,还太早了一点。
“商冉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罢手的,谁知道他下次找你,会弄出点什么事,你另一边还在勾搭褚昭,可别再像席麟了。”系统提醒希凛。
“席麟?那件事,你该比我更清楚,完全是子虚乌有,他是醉酒后和某个男艺人去了同一间,但实际上,是对方觊觎他,他才是受害者。”
“是这样没错,可没有人会相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席麟是无辜的。人们,那些爱看热闹的人,一旦认定了所谓的事实,任你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信。”
希凛搜查过相关信息,虽然热度下去了一段时间,可那些恶毒戳人脊梁骨的诅咒谩骂还存在着,没有随着席麟的死亡,而消失。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墙倒众人推,像是将某个人给踩进了泥地里,狠狠地用脚不停地碾,就能显示出自己的高贵和与众不同来,就能表示自己是干净的,无暇的。
哈,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纯良者。一瞬间思想上的恶念,也是恶。
就像没有永恒的黑与白一样,就是宇宙黑洞,顾名思义,黑洞,实质上却不是完全的黑色,只是光无法逃逸出去,黑洞里面,有无尽的光。
希凛往新搬去的住房里赶,快要到的时候,意外街道房屋租客的电话,对方话语相当急迫,听得出一丝声嘶力竭,连声让希凛赶快赶过去,不然他们今天都出不了门。
询问之下,希凛得知到,是数家媒体找到了‘他’的住处,这会在屋里堵着,逼着两个小情侣给他打电话。
“你们别慌,我马上就过去。”
希凛不得不让司机临时改道,并催促对方,开快一点。
出了电梯,还没有走到屋门口,就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吵闹声,希凛问系统,除开小情侣外,总共来了多少人。
“十二、三个。”
屋子虽然大,但这些人都不是单独来的,都带了各自的工具,话筒、摄像机等,希凛走到门口,往屋里一看,乌泱泱一群人,把客厅都给堵满了似的。
那些人盯着围在中间的小情侣,催促他再打一个问问希凛到哪里了。
身后的房门,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这屋我几天前就租给他们了,你们找的是我,有什么事,到外面说,不要打扰他们,否则我一个问题都不会回答你们。”希凛是笑着的,不过这抹笑,没有太多温度。
他一身的血衣,表情安之若素,令众人不禁怀疑,他衣服上的血,是刚拍摄完,染上的什么燃料。只是空气中渐渐有血腥味浮荡开,大家于是知道,希凛衣服上的血是真的。
一瞬间,还嘈杂的屋子,就安静了下来,有人面面相觑,对忽然出现,浑身鲜血的希凛,有了一丝忌惮。
记者媒体们,都是些圆滑的,听出了希凛话的意思。
“屋外?屋外就走廊,还是屋里好点,起码有沙发,你坐着来,我们问题挺多的。”有人出腔。
希凛摇头回绝:“楼下有家茶楼,没什么人,去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聊,我们好好聊。”
恶意,很多很多的恶意,甜得发腻的恶意,馨香的气味,不停往希凛鼻翼中扑,他的笑容慢慢升起温度,咔嚓咔嚓,有人按下了快门,将希凛勾唇淡笑的模样给照了下来。
隔着人群,希凛往小情侣那里看,下巴微点:“对不起,惊扰到你们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的。”
希凛从门口中间退到一边,示意里面的人都出来。
人群快速鱼贯而出,希凛在最后,把门拉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挤进电梯,人多器材多,分两批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