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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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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童章,混迹商海多年,在很多行业中摸爬滚打,几经沉浮,仍然两手空空,剩下的只是一腔热血。经朋友介绍,来到北京。

  北京是个遍地黄金、机会多多的地方,只要敢拼,能干,总会有发展的空间。这里是公平、法制的天下,每个人的头上都有自己的一片蓝天,当阳光普照,总有光辉灿烂的时候。

  然而,童章已经来了三个月了,这个接近两千米的“大连海鲜餐厅”也已经营了两个多月。生意的惨淡,让他身心俱疲。巨大的压力,使原本魁梧的身躯,一下子瘦了很多,瘦大了的眼睛里,炯炯的光芒被浑浊暗淡夺走了,无暇打理的胡子焦卷起来,其中藏着些许的银白,原本二十几岁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步入了中年时代。

  介绍他来京的朋友——纤邦,看到童章的境遇,心里很难过,本来是一番好意,凭着自己多年来在北京打拼的经验,再根据自己对童章的了解,纤邦觉得童章在北京也会有所作为,肯定也会闯出一片天地,没成想,初次入水,便呛得气都上不来了。看着童章的形容,纤邦疼在心里,急在心里。

  纤邦放下手中的业务,来到童章的“大连海鲜餐厅”。

  纤邦上下楼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看了一下员工的工作状况,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

  纤邦与童章来到对面的“小品”茶馆,两个人落座之后,童章无奈地说:“看来是做不下去了,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纤邦没有说话,两眼直直地看着童章。

  童章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苦苦地思索,同时也去了几家餐馆做了考察,我觉得,其实不是我不行,只是当初我们对环境不够了解,盲目介入,才有今天的局面。”

  纤邦还是在直直地看着童章,只是间或中呷了一口茶。

  童章站起来,从裤袋中取出香烟,拿出一只,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包围了童章。看着童章的表现,纤邦又只是呷了一口茶,还是没有说话。

  童章本打算听一听纤邦的意见,但自从纤邦进的得屋来就一言未发,心里很是不自在。于是,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纤邦把眼前的茶杯往前推了一下,说道:“看你现在的形容、状态,哪里像个正常人,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还添了不少坏毛病,怎么抽上烟了?”

  童章说道:“只是刺激一下神经,哪里是个毛病。”

  纤邦说道:“你啊,还在狡辩。好了,出去,找个地方,先改变一下形象。”

  两个人走出“小品”。

  当再次出现在“大连海鲜餐厅”的时候,童章已经换了一个人。虽然眼神中还有些灰暗,却又捡回了当年倜傥和精明。

  两个人坐在经理办公室,纤邦主动说道:“既然经营不下去了,就转包出去吧。不过,这种局面想要转包出去,必须要做好一切的谋划工作。”

  是夜,两个人一直谈到天明。

 

   二

 

  五环外六环里的房产,当时的房东包给童章时,讲好了按季度付款。眼看下个季度的付款时间到了,手中无钱是一方面,有了转包计划后,童章主动来找房东。

  房东是个奸滑的人。由于几度的拆迁和用地,给他闹了个家资不菲。但人老奸马老滑,合同之内的事情,人家胸有成竹,到日子,坐地吃租。童章心里明白,也不能造次,见面之后,当然是轻寒暄重恭维。人见不得好话,童章先是彼此做了一下位置倾斜的定位,给他戴上高帽,迷糊汤喝足,房东当然乐在其中。不消多时,童章便切入主题。

  童章说道:“我是从外地过来发展的,以前并没有做过此类生意,不想两个月来的生意惨淡,我自己已经无力支撑下去。前些日子,找到我的朋友过来商量一下,朋友非常看好这个地段,同时也看好了这个行业,打算与我联手经营这个餐厅。人家是个富豪,不差钱。只不过人家对这里的设施和装修不满意,他要介入,必须对整个餐厅进行改造和装修。”

  童章稍作犹豫,表现出太多的无奈,接着说道:“不瞒你说,我是非常希望他能介入。”

  童章用眼神扫了一下房东,又接着说道:“如果他不介入,凭我一己之力,别说餐厅经营下去,就连下个季度的房租,我都不知道,能否按时交给你了。”

  房东一直在听,面部表情随着童章的话,在发生着变化,特别当听到后面的一句话时,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说道:“不能这么说,合同在,你难道还能赖了不成!”

  童章说道:“我是当然得履行合同了。”

  房东并没有消除心中的抑郁和不平,说道:“履行合同就好,干不下去,你可以走人。”

  显然,房东听了童章前后拉锯的话,有些发火。

  童章没有发火,仍然和颜悦色地说道:“我真的想走,不过你也知道,进店之初,这整栋房子是什么样子,我的前届撒手离去,那是一片狼藉,我不能就地起坐,必须要对店里进行一番装修和改造,花钱多少你也会心中有数,那是百万的开销。你看,我要是走人了,这装修费怎么算?”

  童章的心在打鼓,紧张的情绪埋下心底里,他此时必须咬住房东的七寸,见房东没有怒火添柴的意思,语气略加重一些,说道:“你是富人,我是穷人,说到底我舍得一身剐,我也想一身轻松,省得我劳心费力。”

  房东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人家不想空手而归,说到装修费,那是可多可少,一旦把话唠僵,自己占不到便宜。于是把话拉了回来,说道:“小伙子,我们有话好说,你也是在外闯荡的人,遇事不要过于急躁,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童章见他把话说得软了,预想中的情况,便有了七成把握,于是,底气来了,他接着说道:“刚才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正在研究,和我的朋友联手经营这个买卖,可是,我刚起了个话头,你却发了脾气,说些与本话题无关的话。”

  听得出来,这话里话外,自己是干不下去了,要找一个财大气粗的来合作。不过,房东还是担心,这小子接手时就把房子装修了一番,这要是再与人合作,得再一次装修,那两次的装修加起来,投入就大了。刚才从话语中也听得出来,一旦经营不下去,别说合同的尾款交不上,恐怕他会赖着不走,讨要装修费。此时,房东真的希望童章能找到一个有实力的人,来和他一起经营。

  房东问道:“你的朋友有多大实力?”

  童章答道:“在三环里就有两个洗浴,还有一个kTV歌厅,最主要的是,他手里有钱,完全可以独立运作咱们这个餐厅。”

  房东说道:“小伙子,我不是信不过你,我这么大的房子租给你,就是为了拿那么点儿租金。你只要履行合同,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童章打断了他的话,说得:“我来的目的就是和你商量一下,我的朋友,既我未来的合伙人,过来与我联手,必然要对整个店面进行装修。前段时间,他过来考察一下,对厨房非常不满意,如果他真的介入,势必要对厨房进行重新装修。”

  房东听到这里,又有些不耐烦,语气有些加重,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童章还是和颜悦色,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说道:“我要谈的,真的与你有关。是这样的,你必须把整个厨房的所有权转给我,这样,我重新装修之后,以备将来咱们的合同终止时,起码我能拿走属于我的那一份,哪怕是我装进去的设备也好。”

  房东听到要承转他的厨房,当然不愿意。不过,事情摆在那儿,如果不转给他,他前期的装修费肯定要从房租中扣除,至于涉及违约责任的事宜和房租尾款,也是棘手的问题。

  房东思忖良久,最后说道:“我当时装修这个厨房时,花了很多钱,两个空调就是30多万,你能给我多少?”

  童章说道:“不能这么说,如果我有30万,何愁我这个餐馆做不下去,你就说多少钱转给我吧?”

  房东没有多想,说道:“20万。”

  童章说道:“虽然你当初花了不少钱,但是,转给我之后,我将重装,那将是一文不值,我只能给你3万。”

  两个人讨价还价,房东考虑再三,最后屈从,最终,还是按童章的出价成交。

  当晚,童章与纤邦通了电话。纤邦在电话里告诉童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三

  

  

  接下来,童章开始张罗转出整个餐厅。

  找媒体、打广告,甚至街头小广告也做了不少。

  大堂经理是自己的光屁股玩伴,名叫童勋,是没出五伏的堂弟。他和媳妇几年前,就来北京混了。曾经拥有过,但好景不长,辉煌不在,最终腚眼毛光,现在只好给别人打工,说是等待机会,可是老天不眷顾,到现在还是给人打工。人啊,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真的很骨感!

  童章知道童勋的能力,他不但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而且腿脚勤快,为人忠诚。童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童勋之后,童勋就会按照童章的想法去做。

  早晨例会,童勋把所有的员工都集中到大厅之中,先是例行训话,提出要求,最后,宣布:“今天是星期一,下午七点整,全店打烊。老板对近期工作非常满意,要犒赏大家,希望大家不要请假和外出。”

  店里上下员工都神情激昂,非常兴奋。

  下午七点三十分,老板童章衣冠楚楚地来到员工面前,先是给所有员工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两个月来,我店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日营业额与日俱增。成绩的取得与大家辛勤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在此,我谢谢大家!”

  在掌声中童章向所有员工行礼致谢。

  童章继续说道:“对此,我决定每人发500元红包,并就此大家小聚,共进晚餐。”

  又是一片掌声。

  其中角落里的两名员工在交头接耳,一个说道:“店里盈利,怎么还要打广告转出去?”

  另一个说道:“你没听说,老板把房东的厨房给包下来,人家这是要扩大规模。转店做广告,只不过是欲擒故纵,扩大影响。”

  “商人,道多。”

  “给你发红包,又给你吃大餐,你管人家道多道少。”

  “可也是,得。跟咱没关系。”

  ……

  几天过去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餐厅的经营还是不见起色,每天的经营除刨净剩,仍然净亏两到三千。童章做过很多买卖,可是,走到今天,这样的经营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在期盼,期盼有人看到广告,有人能来接他的盘,然而,这个接盘的人在哪里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人终于出现了。

  餐厅中,靠西南角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广东人。这个人坐下后,并不急于点菜,而是先环顾了一下整个餐厅,然后把服务员叫到跟前,接着和服务员聊了起来,看似闲聊,但从他的话语中和神态里,可以断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童勋来到童章办公室,及时汇报了餐厅中的情况,并说道:“最近,这个人在附近转悠了好几天,他可能就是来看店的人。”

  童章说道:“他是几个人,点菜了没有?”

  童勋说道:“一个人,还没有点菜。”

  童章说道:“好,你出去,盯住,但不要靠近,一会儿,他会主动找你。”

  童勋转身出去。

  童章拨通纤邦的电话。

  少时,店外开来十几辆轿车,从车里下来一群人,进店之后,或三五一桌,或七八一桌,一共八九桌,占了整个餐厅的四分之一。点菜各不相同,酒水也是各有千秋,啤的、白的、红的。杯盏交错之间对餐厅的饭菜大加赞赏,言语间透露出,如果再消费一定要到这里来,这里才是理想的去处。总之,这群人来了之后,是尽情的消费,尽情的胡吃海塞,好像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坐在西南角的广东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妒火中烧的感觉。

  他点了两菜,要了一瓶啤酒,端起酒杯,只呷了一口,对身边的服务员说道:“叫你们的大堂经理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服务员叫来童勋。

  童勋先是行礼,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是大堂经理?”

  “我是。”

  “你们这店是开不下去了,怎么什么人都进来吃饭?”广东人指着那八九桌的客人说道。

  童勋差点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住,凭着多年的经验,他机智地说道:“来到都是客,只要出钱消费,我们不看身份。”

  为了先发制人,童勋主动出击,说道:“他们妨碍你了?”

  广东人赶忙说道:“不,不。我只随便问了一句。”

  “没关系。先生,没事我走了,您慢用。”

  说完,童勋转身正要离开,广东人又把他叫住。

  “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先生,有事您尽管吩咐。”

  广东人看了一下童勋,欲言又止,说道:“算了。”

  童勋看得出,他是有话要说,但看到

大厅里人员众多,说话不便,便把话咽了下去。

  童勋是琉璃脑袋,八面见光,话不用说,一点就透。于是,便从衣袋中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广东人,说道:“有事你找我。”

  广东人接过名片,一瓶啤酒只喝了一半,放下筷子,出了餐厅。

  童章站在楼上,望着出了餐厅的广东人,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

  翌日,童勋如约来到“小品”。

  两个人见面之后,广东人自我做了介绍。说句实话,童勋对于他的身份,心中虽不是了如指掌,却也略知一二。

  为了表现出一无所知,童勋认真听着。

  广东人说道:“我是广东人,也是个商人……我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聊聊,关于你们转让餐厅的事情。”

  童勋说道:“先生,关于转让餐厅的事情,我是知之甚少,一切的设想和运作都是我们老板一手操作。”

  广东人说道:“这一点,我清楚。我只是向你了解几个问题。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童勋表现出极大耐性和热情,说道:“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只管问。”

  广东人给童勋添茶,熟练而专业的动作,拌着淡淡的地方口音,说道:“看了你们的广告,说是要把餐厅租出去,为什么?”

  童勋说道:“那是老板的心思,我猜不透。不过,我想,也许是摊大利薄,人家觉得没意思吧。”

  广东人又问道:“现在经营得怎么样?”

  童勋接过茶,放下,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室内没有监控吧?”然后,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回过头来,走到桌前坐下,身体往前探了探,小声说道:“老板是个外行。”

  说到这儿,童勋表示无奈又伤感地说道:“诸葛亮出山时,司马徽曾说,卧龙得其主,未得其时也。而我却是得其时,未得其主也。”

  广东人也把身体往前探了探,小声说道:“怎么讲?”

  童勋说道:“你看餐厅的经营,你就会知道,一天的经营都是在下午进行,整个上午,几乎没有一个进来吃饭的。即使这样,餐厅每天都有进账,老板似乎精力没有放在这里,人家在外面还有其他的买卖。唉,老板不听我的,如果听我的,我一定把它做得更好,做到极致。所以我说,我是未得其主也。”

  广东人说道:“这么说,他不是经营不下去,才有转出的想法?”

  童勋说道:“这一点肯定是。不过你不要听我一己之言,你可以四处走走,打听打听,兼听则明嘛。”

  分手前,童勋再三嘱咐广东人,没有要紧的事,不要和他联系。

  整个一条街,有十几家同等级别的饭店,广东人逐店暗访,先是店前的保安、服务员,最后连店里的大堂经理他都暗访个遍,得到的答案是,这一条街,经营最好的,就是“大连海鲜餐厅”。

  看来,集体聚餐,这钱没有白花,真正地起到了喉舌的作用。

  殊不知,广东人所了解到的这一切,都在童章的设计之中。

  

  四

  

  几天来,广东人所得到的信息无一不是向好的,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一是,对他暗访和观察得到的信息都是来自基层,基本情况是真实的。二是,由始至终,餐厅中的老板一直没有出现,足以说明,大堂经理童勋说的情况属实,这个老板在经营上是个外行,或者真的无意于店里买卖,而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总总迹象表明,餐厅转让是确有其事,不是商业炒作。

  这样看来,是该出手的时候了。如果再拖下去,再有第二者、第三者的介入,势必会抬高承转的价格,到那时,必将是物居奇而缺,竞争会更加激烈。

  想到这儿,广东人坐不住了,他拨通了童勋的电话。

  可是,电话通了,那头就是没人接听。几次试拨,都是如此,广东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卧室里来回打转。

  无奈,他索性走出卧室,来到餐厅的对面,他倒不是有意观察什么,只是焦灼中的一个无意的选择。

  上午,整个餐厅仍然处于无营业的状态,寥寥的几桌,桌上菜品极少,客人匆匆吃饭;服务员三三两两、懒散地聚在角落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只有大堂经理童勋正在门外拦着一伙想要进店的人。

  广东人疑惑,开店迎得八方客,怎么还有把客人往外撵的?他凑上前去,想听个究竟,看个如何。

  只听见,童勋有些激动地说道:“里面正在谈着,你们不能进去!”

  站在童勋对面的年轻人,听童勋如此说,后退了一步,转身来到奔驰车前,打开车门,从里面款款地走出一位老板模样中年人。

  年轻人说道:“老板,人家不让进去。”

  老板模样的中年人来到童勋面前,说道:“你们这是耍谁玩儿吗?接了你们的广告,预约你们,你们推三阻四,总说老板没时间。今天,我登门造访,势必要见到你们的老板。”

  童勋施礼,说道:“先生,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你们进去,现在也见不到我们老板。我们的老板正在和客人谈着呢。”

  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说道:“和客人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来是谈餐厅转让事宜,难道他们谈的,有这事重要吗?”

  童勋说道:“不瞒您说,老板也正在谈这事儿。”

  老板模样的中年人有些激动,说道:“你们这不是一个姑娘找两婆家,骑马找马吗?”说着,推开童勋,就要往里闯。

  正在此时,童章和两个商人模样的人,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商人说道:“我不是骑马找马,更谈不上一个姑娘找两婆家,现在一个婆家也没有,市场经济,谁出的多我就转给谁。”

  身边的商人说道:“那是,那是。”

  童章看到闯进来的一伙人,问到:“童勋,怎么回事,这些人要干什么?”

  童勋赶忙跑上前去,说道:“他们也是要承转餐厅的。”

  童章有些不耐烦,说道:“有预约吗?”

  童勋说道:“打了几次电话,您没时间啊!”

  童章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转身上楼去了。

  童勋引着老板模样的中年人,上楼去了。

  下面,广东人看在眼里,心里“呯”,“呯”直跳。焦急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懊悔,懊悔使他更加焦急。

  他在下面来回打转,等童勋回来,他顾不了太多,走上前去,拽住童勋的袖管,焦急地说道:“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童勋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你没看到,我有多忙。”

  广东人把童勋拉到角落里,说道:“现在怎么办?”

  童勋故作疑惑,说道:“什么怎么办?”

  广东人说道:“看情况,我可能没戏了。”

  童勋说道:“什么事都要及早不及晚,看好了就要去做,踌躇不前只能错过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广东人说道:“我还有机会吗?”

  童勋沉思一下,说道:“不好说。”

  广东人说道:“你能安排一下,我和你的老板见个面吗?”

  童勋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天恐怕不行,改日吧。”

  广东人也沉思了一下,说道:“我看这样,你把我的意思透露给你的老板,看他有什么意思,如果我还有机会,你再打电话给我,然后,我们约个时间,见面。”

  童勋说道:“也好,就这样。”

  广东人再三叮嘱,一定要接听电话。

  当天夜里,童勋见了童章,两个人互通了各自的情况,对下步工作做仔细的安排。

  广东人回到了宾馆。闪烁的霓虹灯和嘈杂的汽车马达声,使他难以入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时态的逆转,让他措手不及,没想到,短短的几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如果再不及时出手,一个多月的辛苦不说,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就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他拿起手机,想给童勋打个电话,可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他不想这么做,他不能让他们看透自己的心理,他要稳住他们,更要稳住自己,事到如今,急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常言道,上赶没生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长夜漫漫,他满脑子是转让——承转,承转——转让。

  又是几天过去了,广东人实在熬不住了,他拨通了童勋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童勋喜悦的话语:“机会来了,今天下午一点,老板见你。”

  

  五

  

  时值中午,也是吃饭的档口,餐厅中,座无虚席。

  广东人早早地来到餐厅,找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瓶啤酒,点了两个小菜,一边喝着酒,一边焦急地看着腕上的手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一瓶酒没了,他又要了一瓶,再要一瓶……喝得他上了几次厕所。

  他焦急地向外张望着,眼看时间就到了,他站了起来。

  这时,从远处开来一辆宝马轿车,童章从车上下来,穿过大厅,直接奔二楼去了。

  童勋跑过来,招呼广东人,一起去见他的老板童章。

  这是个近五十平米的会客大厅,硕大的条案后面坐着童章。童勋请广东人坐下,倒了一杯咖啡,然后退去。

  童章先开了口,说道:“先生,听我的大堂经理说,你要见我。请问,你有什么……”

  没等童章把话说完,广东人赶忙站了起来,说道:“我想承转你的餐厅。”

  童章说道:“即有诚意,我们谈谈吧。”

  于是,两个人就转让的价格和设备的保留事宜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握手成交。

  童章以承包房东价格的三倍转让给广东人。

  广东人走了以后,他长长地出口气,就等三天后,正式签订合同。

  三天后,仪式很隆重,双方律师手持文件,站立两旁,下面站立的是助签人员,童章站在条案的左侧,广东人站在条案的右侧。对面是受邀嘉宾,纤邦也在其中。

  宣布签字开始,双方律师把文件恭敬地铺在条案上,然后退在后面。童章拿起笔,广东人也拿起笔。

  此时的童章,拿起笔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只要他在文件上签了字,他将完全从这个漩涡中解脱出来。这个漩涡整整缠绕了他两个月,两个月来,他几乎生不如死。

  他抬头看了一眼广东人,这广东人似乎不再犹豫。

  童章突然觉得,他手中拿着的那只笔,有千斤之重,这支曾经让自己有过地狱之痛的笔,从下一秒之后就要转嫁给这个无辜的人了。此时的童章并没有产生更多的解脱和愉悦,相反,他却产生了一种负罪和屈辱感。童章突然说道:“慢,先生,你以前做过这个行业吗?”

  受邀嘉宾中的纤邦和站在童章身后的童勋,被他的这一声“慢”字吓了一跳,两双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童章。

  广东人慢慢地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吗?”

  童章犹豫且怯懦地说道:“其实,我一直在赔,你看——”

  广东人放下笔,望着童章,笑着说道:“你终于说出了实话。”然后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手包,转身往外走去。

  童章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那份盼望已久的合同,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双手骚着头皮,痛苦万分。

  厅内的人一时懵了,都在盯盯地看着两个人。

  然而,广东人走了几步,却突然转回身来,来到童章的身边,拍了拍童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来你是个诚实的人,就凭你的这份诚实,这个合同我签了。”

  广东人手中掂量着那份合同,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合同的内容需重新制定。小伙子,危机和机遇共存。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合作。我们俩共同努力,共同实现梦想。”

  广东人又转过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的车是借来的,当我过来看店的时候,店里的客人那么多,是你请来的,凑热闹,状似火爆,实则冷清,你的大堂经理给我使的是反间计……一切的一切,你好费心思啊!不过,就凭这这一些,却让我看好了你。从始至终,我看得出,你是个人才,如果你能把精力放在正道上,你的前途无量。正因为我看好这一点,今天,我郑重地邀请你,我们合作。我相信,我们会把这个买卖做好,做大。”

  童章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又是真真切切。此时的他,真是久旱逢甘露,及时雨啊!他乡遇故知,一见(件)喜事!

  此时的童章,虽然不能给他跪下,但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心上的压力和纠结,转瞬,全然释放。童章面对自己曾经苦心的设计和挖空心思的施谋,原来只是欺骗了自己,人家只不过跟自己玩了一场太极。

  童章惭愧地说道:“我很内疚,同时也很无奈地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有的,只是我一个人,我真的无条件高攀你这个高枝。”

  广东人说道:“经商,诡道无错,但不能无道,道之所道,信也。我不需要你出资多少,有你的这份真诚,你就是我最佳的合作伙伴。”

  童章惭愧地低下了头。

  在场的人,看到两个人的合作,热情地鼓起掌来。

  时隔一月,一铺新的餐厅开业了。

  童章、广东人、纤邦在鼓乐声中,鞭炮声中,百名员工的簇拥下,剪彩开业。

  时至今日,“大连海鲜餐厅”,在北京一直营业。只不过,现在的经营方式变了,是一店两营,上午早餐,下午才是海鲜大餐。

  买卖那个红火,真是如日中天啊!

  昨天,我和朋友还在这里吃了一顿。

  

  2018年8月,于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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