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范淹又被葛大爷操练一番,刚冲过凉,饭还没来得及吃,青言和林江雪开着车,前来接他。
葛大爷特地让他留下手机号码,挥手让他走了。
范淹拉开后门坐了上去,见后座仍然保持着昨天床的样子,毫不客气躺了上去。
两女见他四肢摊开不顾形象的躺在后座上,小声嘀咕起来。
青言说道∶"阿雪,你看这人疲懒样子,肯定昨晚没睡好觉。"
林江雪奇怪地问道∶"这也能看出来?小青姐不是昨晚偷偷溜出来偷窥他睡觉了吧?"
青言脸色一红,不由得想起他那天在自己面前光着屁股跳入自己被窝的情形,笑道∶"你个丫头片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昨天下午人家没偷窥不也看到你睡觉的样子了?"
林江雪脸色也红了,撒娇道∶"小青姐,不许拿我开玩笑,人家面子这么薄,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昨天下午我不是太累了吗?"
青言见她小儿女模样,倒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口风一转说道∶"阿雪,你现在也高中毕业了,考试成绩应该还不错,我来考你一个字,看你能猜出来不能?"
林江雪来了兴趣,兴奋地说∶"你说你说。"
青言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你看后面躺着的那小子像个什么字?"
林江雪转过头,趴在椅背上,仔细观察后,不确定地说道∶"像是个大字吧?"
青言追问道∶"你确定?不再仔细看看?"
林江雪不敢大意又看了一遍,答道∶"确定。"
青言再问道∶"你真的确定?输的人可是要请客吃早餐噢。有时候忽略一点,都可能失分的噢。"
林江雪憨憨地说道∶"不是大字是什么字?我确定以及肯定。"
青言无声仰天大笑,模样看着异常的阴险∶"我给你机会了,你没有把握住,早餐只好由你来请。"
林江雪急切地说道∶"好吧,我来请,你说说,除了大字,我还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字。"
青言招手示意。
林江雪立刻附耳过去。
青言小声说道∶"太,大字下面多一点,你再仔细观察观察。"
林江雪回过头再一看,可不是,他两腿之间多出那么大一坨,还蠢蠢欲动,有增大趋势。
林江雪脸立刻又红了,乜了青言一眼∶"我说小青姐,你好没脸皮,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盯着人家那里看呢?实在是太坏了。"
青言笑艳如花,回击道∶"我开着车,哪有功夫看他,只是看笑话看来的,倒是你三番五次看人家那里,好不羞人呢?"
林江雪把头埋到靠背上说道∶"哎呀,你实在太坏了,人家都没脸见人了呢。"
青言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不怪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谁让他这么没形象,露出来那么一点呢?"
林江雪怒火立刻转移,拿起靠枕扔到范淹脸上,喊道∶"大懒虫起床啦!"
范淹抹了把口水坐了起来,问道∶"到上班地方了?"
林江雪怒意不减,说道∶"你个猪头就知道睡,睡睡吧,还不顾及形象,早餐你请客!"
她也聪明,没拿范淹那一点说事,可是为什么看着那一点身上燥热呢?
范淹看着她涨红的小脸,立刻点头∶"应该的,我请。"
林江雪"哼"的一声,满意地坐了回去。
青言却拦住了,说道∶"咱们可是要说清楚了,这顿饭本来不该你请,你现在请客是替人受过,晚上的大餐还是避免不了的。"
范淹是真的睡着了,不知为何,从太极图回来,居然能正常入梦,而且梦中进入一个混沌的空间,能看到许许多多不同颜色的透明大虫子,里面有片段的剧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怎么玩,也就是拨弄拨弄这个,捣鼓捣鼓那个,没事趴到上面看荒诞不经的剧情,玩得不亦乐乎。
他不知道她们两个拿自己做了赌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无师自通,明白女人是记仇的动物,而且心眼儿小,看青言的架势,不破财得不了好,只好认命。
范淹点头故作豪爽说道∶"我请!我看前面油条豆浆不错,两位美女可否赏光,给我一个可以效劳的机会?"
不想,两个女孩儿同时嗤之以鼻∶"垃圾食品!"
范淹登时压力倍增,看来,养活一个小女孩的负担不在小数,心虚地问道∶"那么,两位美女想要吃些什么呢?"
"豆腐脑。"
"皮蛋瘦肉粥。"
范淹不知道是啥东西,还是硬着头皮一挥手∶"头前带路!"
车子停在一间装修精致的门店前,两女欢呼着冲了进去,范淹眼皮直跳跟了上去。
一碗豆腐脑,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豆浆,一笼灌汤包。
两女吃得不亦乐乎,范淹苦着脸前去交钱,豆腐脑三元,皮蛋瘦肉粥五元,灌汤包五个十元,豆浆赠送。
范淹心疼得直哆嗦,早餐而已,需要这么奢侈吗?
两女让他见识到了女人的食量,皮蛋瘦肉粥去了三分之二,豆腐脑少了近一半,两人拍着小肚子,直喊饱了。
范淹吃了一笼灌汤包,两碗豆浆,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余的豆腐脑和皮蛋瘦肉粥,被两人拖走。
车子在一阵欢声笑语、调笑挤兑声中,来到办公地点。
他们办公的地方,没有在公司办公大楼,可能是为了避免他们这些员工的散漫风气带坏了正常办事的职工,而是在公司名下的宏达酒店单独留出一个走廊的房间,作为这些人的落足点。
范淹他们所在地包间是专门为总裁预留的二号房,有专门备用电梯直达。
进入电梯时,需要输入密码,一键直达。
范淹他们来到包间门前,只见房门上并无标示,门一推就开。
范淹立刻被震撼了。
入眼是一座极其奢华的吊灯,打开后,柔和的光华流转,仿佛其中藏有广寒宫,隐隐有位仙子翩翩起舞。
更不用说巨大的纯木象形雕塑,沉重雄浑的办公桌,两排可以躺着睡觉的真皮沙发,四角摆放一人高阔叶盆栽植物,低调奢华浮雕凸现的壁纸,一脚踩上去恨不得把脚陷下去的名贵地毯。
范淹土鳖似的站在门口时,青言已经坐在老板椅上,背靠高高的椅背,用手支着下巴壳,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范淹。
林江雪踢掉脚上的鞋,躺在真皮沙发上,又起来,从这头爬到那头,在茶几上拈起一粒葡萄,连皮也不去,塞到嘴里,嫣红的腮帮子一动,眨眼间,把核吐到烟灰缸里,猛抬起头,见范淹还在门口傻站,光脚娇笑着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进来。
范淹木偶似的坐在沙发上,拘谨着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青言撑开两手伸了个懒腰,又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说道∶"我累了,到里面去睡会儿,你们聊。"
说完,摆动腰肢走入套间。
林江雪趴到范淹身边,双手托着两腮,看着他,眼睛里有些许担忧,却也没有说话。
范淹深深吸了口气,稍后,轻轻吐出,眼睛一合一开,自卑怯懦诸般消极情绪一扫而空,眼睛里透露出清明自信的光芒。
他用手轻拍林江雪的头,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担心我转不过来弯?"
女孩儿没有说话,沉默着点头。
范淹笑了笑说道∶"我其实不在乎和别人的差距,因为我在福利院长大,任何一样都比不上别人,既然如此,何必自讨苦吃呢。"
范淹苦笑着说道∶"那我是不知道差距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可谓云泥之别。我震撼震惊,是因为靠我自己努力,不知道到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可能会到我老了白发苍苍,那时的你还会在乎这些吗?"
范淹继续苦笑∶"公主下嫁打败巨龙救出她的勇士,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突破重重阻碍挫折在一起了,是完美的结局吗?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一直延续到生死离别吗?我不敢想,只因为现实里,我旁观了太多美满背后发生的悲剧!"
范淹轻抚林江雪的头发,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为一时的冲动,而让漫长的后半生来买单吗?"
女孩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眨眼,怕泪水流下来止不住,又怕范淹就此消失再也看不到人影,还怕自己会为以后的纷纷扰扰而动摇眼下对初恋的坚持,所以她一动不动,就像死刑犯等待她的最终判决。
同一家酒店,同一栋楼上,不同的包间里,林伍一个人坐在巨大的屏幕前,看到了范淹他们进入房间后发生的每一幕,他听着范淹一层一层地剖析两人可能遇到的阻力,不由频频点头,这小子还算真诚理智,女儿的眼光倒是不差呢。
他伸手取过来一只烟,却没有点上,他本来以为需要一个漫长过程才能看出男孩儿品性,才会有一个或好或坏的结局,却不料,一进门好戏就开场了,接着直扑生死立判的结局。
这个男孩儿人挺特别,从来不让别人掌控事态的进程。
假以时日,未尝不可以成为一世枭雄!
范淹蹲下来,两手放在女孩儿的双肩上,眼睛看着她那饱含泪水的双眼,沉声问道∶"你愿意和我去过穷困潦倒风吹日晒甚至衣不裹体的日子吗?你愿意为了我们艰苦的生活而失去现在的容貌白腻的皮肤成为老茧吗?你愿意为我而承受别人的耻笑侮辱乃至于殴打驱逐吗?"
范淹每一句话说出,都有一道梦境在林江雪的脑海里生成,每一道梦境都完美的诠释了范淹所讲的每一句话。
林江雪在每一道梦境里艰难行走,那仿若真实的梦境。
那漫长而遥遥无期的岁月,那困苦灾难一个连着一个永无止尽,那来自亲人及亲人的白眼辱骂嘲讽殴打一直伴随左右,只为了一个男人,只为了一份残若寒风中烛光的情感,苦苦支撑着。
她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解脱这看似永无了结的苦难,她犹豫过彷徨过绝望过,可是为什么苦苦支撑呢?
是因为他一直带给她的温暖吗?
是因为她曾经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誓言吗?
还是因为他那深沉却没有表白出来的爱意?
她不知道,她泪水流尽血液流干肉体破碎不堪,却一直没有放弃。
巨大荧屏前面坐着的林伍,在范淹问出一句句的话时,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女儿受苦的画面,心疼得他泪水不断地流下来,一瞬间,林伍异常的愤怒,恨不得立刻杀死范淹,一刀一刀的捅在这小子身上,直至搅为肉泥,手里塑料材质的打火机都被他捏爆了,手指上流淌着血,他浑然不觉。
套间门后,青言悄悄的偷听着,然而当范淹一句句质问的话传来,她一步步后退,直至躺倒床上,闭上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不已。
她也被拉至梦境,林江雪所受苦难都在她身上重演,不同的是,他爱的是林江雪,却不是自己。